第一百八十章 秋後問斬
82.11
武定侯說的話已經絲毫不客氣。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女兒會不會撒謊。
文鳶知道武定侯的分量,絕對不會拿自己清白的事情開玩笑。
並且,在聽到女兒所說的事情之後,武定侯就已經猜到了,拿著荷包的人,想要幹什麼。
此刻更是怒不可遏。
直接走近宋知旻面前。
宋知旻看著眼前的武定侯,張了張嘴,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白了,即便宋知旻身為皇子,但是武定侯對於他來說,依舊是個高不可攀的人物。
畢竟手握兵馬大權的重官,其實他說攀就能攀的。
雲明清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
宋知旻真是瘋了啊。
這種事情只要你決定去做,無論如何,最後都會翻到你頭上。
難不成你大肆折騰一通,人家姑娘沒死,你栽贓不了其他人,就一直捏著那個荷包到入土?
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武定侯是多麼聰明的人物,就算今天文鳶死了,宋知旻上府握著荷包哭訴對文鳶的綿綿情意。
武定侯也絕對不會被蒙在鼓裡。
雲明清這樣想著,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武定侯大人,此事最終還應交給大理寺,交給陛下定奪。」
武定侯沒說話,死死地盯著宋知旻的臉。
那目光如果能殺人的話,宋知旻恐怕已經不知道死了幾百萬次,幾千萬次。
可惜了。
不能。
武定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退了一步。
「玉沁郡主說的不錯,是老臣失禮了。」
武定侯一邊說著,向後退去。
雲明清點了點頭,揚起下巴朝著大理寺的人示意。
「把人押進天牢,等待問審!」
押進天牢?
宋知旻像是猛然被砸醒似的,一下子抬起頭。
「不,你們不能抓我!」
宋知旻猛地開始掙紮起來:「我可是七皇子,你們有什麼資格抓我!?」
「滾啊,你們這幫狗奴才,都給我滾開!」
宋知旻一邊喊著,一邊瘋狂地手腳亂踢。
雲明清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
心中一絲一毫的憐憫都沒有。
可憐敵人,從來不是雲明清的性格。
甚至可以說,只要有機會,雲明清就一腳,狠狠把敵人踩死,踩到永世不能翻身為止。
畢竟雲明清,已經走過一次奪嫡之爭。
雖然那個時候,宋知玉一家獨大,宋知袂奮起反抗之後居然勉強持平。
但總的來說,沒有另外幾個皇子露頭的分。
現在雖然是宋知袂一家獨大,甚至是板上釘釘的東宮太子。
但宋知袂之前並不執著於拉攏武將,反而讓對方紛紛起了心思。
可雲明清也絕不是作壁上觀,眼睜睜看著宋知袂為難的人。
一來,雲明清本就懷著前世的愧疚。
而來。
雲明清的心不是石頭做的,總有被宋知袂捂化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早就已經到了。
可面對敵人的時候,雲明清絕對不會像對待宋知袂一樣。
雲明清面無表情地看著大理寺的人,拉走了毫無皇子風度,幾乎陷進癲狂的宋知旻。
文鳶整個人都已經呆住了,在雲明清耳邊小聲問道:「就這麼簡單?
雲明清掐了文鳶一把,沒說話。
文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父親還在一旁呢。
但好在武定侯已經沉浸在怒火當中,倒是沒有注意到女兒說了些什麼。
雲明清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叫了一聲:「大人?
武定侯如夢初醒。
下一秒。
武定侯整個人,都朝著雲明清和宋知袂的方向深深地彎下腰去。
「大人,您這是……宋知袂眼皮一跳,趕緊上前一步去想要攙扶。「
但武定侯此刻偏偏和宋知袂對著勁,大有一副對方不答應自己,就不起身的架勢。
「樂安郡主,八皇子殿下,恕老臣冒犯!」
「只是家女蒙受如此奇恥大辱,若這都能忍,老臣實在是枉為人父,還勞煩二位隨老臣一同進宮,將此事原委告於陛下!」
「若能為家女平此委屈,老臣為二位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嘶。
雲明清在心裡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真的吧!
這不是在做夢吧?
從頭到尾,除了被猛虎盯上的時候意外,文鳶都沒有陷入絲毫的危險境地!
如今事情剛剛展露苗頭,就被她帶人一把掐死。
就這。
就只是這樣。
武定侯就這麼跟她們表忠心,要肝腦塗地了?
這幸福來的也太突然了。
上輩子云明清可沒這麼順利地拉攏到武定侯府,宋知玉快刀斬亂麻殺了武定侯岳家不少人,栽贓給宋知袂,才成功拉攏到武定侯。
當然,宋知玉剛一上位,就因為擔憂武定侯的察覺和報復……
把武定侯一家都處理了。
現在居然來的這麼容易?
文鳶那是文鳶啊。
那是會移動的兵馬啊!
」文大人快快請起!「雲明清趕緊上前去攙扶武定侯:」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文鳶貴為郡主,與我同為姐妹,那賊子擅自謀害甚至試圖誣衊郡主、「
「殿下豈會輕易放過他?大人莫要憂心了,我也一定會和大人同去,給文鳶郡主證明清白的。」
武定侯,你聽好了。
我不是哦,我沒有哦,我可不是饞你家那些兵馬。
我只是心疼妹妹罷了!
文鳶在一旁看的直抽嘴角。
雲明清有這麼好心?
……額,從那天雲明清送她回府說的那番話來看,還真有。
但她們兩個關係有這麼好?雲明清什麼都不圖?
怎麼可能!
只是可憐她從頭被瞞到尾的爹了!
這樣一來,她回家也不敢說出實情了。
不然不得被小藤條吊起來抽啊?
文鳶這樣想著,也不再猶豫,上前攙扶自己親爹。
她一張小臉上淚痕為干,看著的確是受了驚嚇,楚楚可憐。
武定侯剛起身,就看到自己女兒這幅模樣,心中難免暗自嘆氣擔憂。
……
御書房。
皇帝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如今不過是陪雲明清演一場戲罷了。
果不其然,在雲明清將自己和文鳶的手腳隱去,只說是文鳶看到自己的香包后,向姐妹求助的版本娓娓道來之後。
皇帝果然一副勃然大怒的架勢:「竟有此事!這老五當真是長歪了一顆心眼!來人,給我講宋知旻貶為庶人,壓入天牢,明年秋後問斬!」
說皇帝不生氣,那是假的。
武定侯是什麼人吶。
他的肱股之臣,忠心良將。
老五這是要幹什麼?
得了失心瘋?
老文就這麼一個閨女,要是讓宋知旻折了,別說皇帝知道,就算不知道,皇帝也要徹查朝野上下,務必找出這幕後之人!
至於明年秋後問斬。
也算是皇帝給自己的一個交代。
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清楚?
能不能活到明年秋後還是兩說呢,到時候讓宋知袂自己處理去。
到底還是親兒子,皇帝自己下不去那個手。
但對方動武定侯這件事,已經觸及了皇帝的底線。
雲明清將此事揣摩個明白,心中甚至暗道。
如果如今皇帝正值壯年——不,不需要正值壯年。
如果不是皇帝被丹藥拖垮了身子,說不定會將宋知旻當即問斬,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室之間,手足父子相殘,稀罕么?
不稀罕。
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雲明清和宋知袂一個勸道陛下息怒,一個勸道父皇息怒,一左一右湊了上去。
宋知袂親手安撫兩下,皇帝看著這個兒子,心中怒火實在是平定了不少。
懂事,真懂事啊。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穩操勝券還能冷靜至此的。
恐怕也只有自家老八一個了。
至於老大?
靜妃捏的什麼主意,三番五次地躥和麗妃辦宴,他心裡還沒數嗎?
皇上緩過神來,安撫了武定侯兩句,賞賜了不少東西給文鳶壓驚。
武定侯和文鳶這才離去。
兩人走出去之後,皇帝憤怒的神色緩和了不少。
轉而換為一臉悲傷之色,沉默不語。
宋知袂忍不住安撫道:「父皇……「
皇帝擺擺手,嘆了口氣,幾個呼吸間的功夫,生生像是又蒼老了不少似的。
「朕只是沒想到啊,父子相殘這一步,竟然真的會輪到朕身上……」
皇帝說著,拉住了宋知袂的手,一雙老眼昏黃。
「老八,記住父皇今日的樣子,以此為戒,將來切莫走了朕的老路啊!」
「……父皇。」宋知袂同樣悲道。
皇帝餘光掃到雲明清,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對著雲明清笑道:「不過朕倒是差點忘了,老八身邊還有一位賢妻,以後肯定要比朕強上不少啊!」
雲明清和宋知袂,誰也沒心思嗔怪或者害羞。
兩人心裡滿是擔憂。
經過這一次,幾乎是和親手弒子大同小異的打擊。
皇帝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沒人知道。
雲明清走上前,勉強笑道:「陛下勞累,讓臣女為陛下舒緩一番。」
皇帝點頭,雲明清緩緩給皇帝按揉起頭部的穴位來。
皇帝閉著眼享受了一會,突然開口道。
「明清啊……朕對不住你娘,如今也對不住你,堂堂天子……」
「竟然連一對良緣都賜不了。」
皇上一邊說著,一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聽樂安丫頭叫一聲父皇了啊!」
作者有話說:
抱歉今天身體實在不舒服明天狀態好點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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