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官試
98.17
時光如梭，一眨眼秋去冬來，京城落了第一場雪。
不同於去年，今年第一場雪落得很薄很小，宮牆朱紅，只染上細細碎碎的白。
官試也是在這一天開始的。
出門的時候，雲明清給雲明澤和雲明淺親手帶上手披：「今日下雪，可是個好兆頭，你倆在考場上別急，按照平日答的那些，一定可以的。」
雲明淺點點頭，一雙眼亮晶晶的：「大姐，我知道的。」
雲明澤也在一旁默默點頭。
雲明清是趕早來的，來的時候還沒下雪，就為了親自送一送自己弟弟妹妹上考場。
三人一起出門，老祖母在門口送了又送，有些不舍似的。
她送的可不光是孫兒的大好前程，今日官試過了，入朝為官，可不能像從前那樣，日日陪伴。
大的走了，小的眼看也留不住。
但老太太心裡也知道，都是心有宏圖的姑娘小子，哪能天天陪她老在後宅呢？
走了也好。
但云明淺明顯還沒意識到這一點，興奮的臉都紅彤彤的，在馬車上忙著探出頭去看雪。
到了考場也是三人一起下馬，不過雲明淺和雲明澤是考生，雲明清倒是不能和他們一起走了。
宋知袂在考場外邊接雲明清進去。
一路上雲明淺都拉著帘子看雪，雲明清難免受了點冷，手凍的冰涼，宋知袂把她的手攥進手心裡捂著。
到了屋裡才慢慢暖和下來，薛丞相也在。
一號日理萬機的人物能到這，不能說不是給雲明清面子。
左丞相，可以算得上是文官里的牽頭人物了。
雲明清並未因為薛清蓮的作為給薛丞相什麼冷臉看，畢竟那些小事，在雲明清心裡都算是小女孩不上檯面的勾心鬥角，她可從來沒打算真的因此對付薛家。
但薛丞相不這麼想，只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止一次得罪樂安郡主和她身邊的左膀右臂，態度謹小慎微的很。
時不時跟雲明清噓寒問暖端茶倒水的，眼看著快比佩蘭都殷勤了，旁人忍不住投來異樣的眼光。
弄得雲明清也受不了了，清清嗓子主動問道：「薛大人家女兒，可來參加這次官試？」
薛丞相拘謹笑道：「我那女兒……嗐，郡主還不知道嗎，小心眼裝不了什麼大智，能相夫教子就算頂好頂好的了，官試這麼大的場合，她硬撐著也上不來。」
三言兩語看似是貶了自己的女兒，但實際上，話里話外都在暗示雲明清。
我家女兒不懂事，不成器，您可別計較。
雲明清本來就不打算計較，聞言只暗道女兒不怎麼樣，當爹的倒是識趣。
雲明清淡淡開口道：「當初與父皇商議推舉女官之時，本郡主就曾說過，女子何止相夫教子一條路。」
「而這言下之意，相夫教子自然也是一條路，薛小姐的未婚夫乃是五皇子，將來也是頂頂好的。」
半分不提女兒家之間那些齷齪。
薛丞相這一顆心才放到肚子里，他怎麼說來著——
樂安郡主那是心懷大志的女子，和一般的女子能一樣嗎？能和自己家那個丫頭計較那麼點小事嗎？
果然沒有，薛丞相鬆了口氣。
今日是官試的日子，不少官家子弟都要參加的，皇帝大手一揮，當然八成也是給樂安郡主的面子。
朝中官員今日全部休沐。
在樂安郡主那得到滿意答案了，薛丞相也不急著走，背著手叫上三五同僚，去考場里看看。
說白了，官試也是給他們挑選副手，吸取新鮮血液的一個機會。
在考場上看看眾人表現如何，也能在心裡估摸著打個分。
薛丞相打了這個頭，陸陸續續也有其他官員去看了。
宋知袂見狀，便主動問道雲明清：「你不去看看？」
雲明清搖搖頭：「到時候如何，看考卷就好，現在急什麼。」
「挑完了人，最終選擇權也不在我這，還得送到各處去給他們挑選。」
「我要挑的人就那麼幾個，明淺明澤我要定了，不急這一會的。」
宋知袂聞言點頭：「那我先去看看。」
雲明清嗯了一聲：「去吧。」
官試要足足三天，第一天結束之後，雲明淺和雲明澤都來報喜，說答得不錯，考官都很滿意。
報完喜之後，雲明淺和雲明澤也不急著回家，雪天路滑，不如在附近客棧住下。
這一點，雲明清早就給他倆準備好了，晚膳三人一起用過，雲明淺無意中抱怨道：「大姐，餓死我了，考場里中午沒備點心，下午考的我都沒力氣了。」
雲明清一拍腦門：「這事我給忘了！」
「的確中午該準備些吃食的！放心吧，明日中午考場里準備上糕點吃食。」
雲明淺嘿嘿一笑：「大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雲明清怪好笑地斜了她一眼：「行了，吃你的吧，明兒中午准餓不著你。」
「這事我是該提前準備的，忙中出錯，竟把這事忘了。」
雲明澤搖頭：「大姐，你聽她說的誇張，考場里沒備我怎麼不給她備了？」
雲明清笑笑：「合該統一準備的呀，不說我都沒想起來，下午考生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沒什麼精神，估計餓著肚子發揮的也不好。」
「畢竟官試不是年年都有，家裡忘了沒準備也是正常的。」
雲明澤點了點頭。
官試本就不是年年都有的，更不是這些管家弟子進入官場的唯一渠道，重視的人不多。
如果今年不是樂安郡主負責，估計連來考的人都沒那麼多，最主要的是考生都是京中人，出了考場就回家，一時間家裡準備的不周全倒也正常。
這要是普通的童試之類的，起碼也得備上三天乾糧。
幾人吃完飯，閑聊了一會，雲明淺和雲明澤二人就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了。
雲明清自然也要回到宮中。
第二天正午的時候，雲明清在考場小廚房看著。
考場小廚房是臨時搭建的，要準備一百來人的吃食，按照雲明清說的，還要分成一份一份的，每人兩葷兩素，都是連夜統計眾人的忌口，最後統一出來的菜譜。
宋知袂看著廚房裡眾人忙碌，摸了摸下巴：「要是按照你這個方法，其實也能運用到科舉里……」
「科舉當中不乏寒門子弟，一口吃的準備不出來也不是沒有，餓著肚子去考，的確耽誤人。」
「科舉要是能搭建這樣的小廚房，統一飯食也是好的。」
雲明清微微蹙眉：「參與科舉的人何止百人之多？一一統計下去太麻煩了，萬一考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忌口呢？」
「萬一吃出個什麼毛病來，恐怕更耽誤。」
宋知袂點點頭，但還是不罷休：「可以準備一些基礎乾糧點心。」
「這還差不多。」雲明清想了想，也應和道。
……
三天的官試很快結束，最後一科出來，雲明澤和雲明淺向雲明清告別，回到了雲府。
雲明清也回到宮中。
御書房為此專門清出一個偏殿來。
當年，往年對官試可沒有這個待遇，這是樂安郡主獨享的特權。
被指派的文官各司其職，整理的整理，批閱的批閱。
她一到場，雲明澤和雲明語的考卷早就單獨挑選出來，呈到雲明清面前。
雲明清擺擺手：「不用，和所有人一樣匿名批閱就好，要是刷下去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那人有些誠惶誠恐，但還是按照雲明清的囑咐，將兩人的考卷混進茫茫卷海當中。
雲明清在自己的位子坐下，讓人呈上一沓考卷，也開始頗有興緻地批閱起來。
這一批閱，還真讓雲明清挑出那麼一兩個出彩的，一打聽竟是禮部尚書家的。
——當然，此禮部尚書非彼禮部尚書，和之前的禮部尚書不是同一個。
高家的人早被誅九族了，如今禮部尚書是之前侍郎頂上來的，雲明清對此人沒印象，沒想到家裡孩子倒是出息，對國事都頗有見解。
只是不知道是女子還是男子。
反正雲明清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事就是等這些考卷審閱完畢呈上，閑來無事，便也幫著批閱。
不知不覺，殿里已經點起燭燈。
佩蘭悄然走進，小聲道：「樂安郡主，有傳信過來。」
雲明清啊了一聲：「誰的？」
佩蘭道：「是大皇子殿下的。」
雲明清下意識蹙眉，大皇子給她傳信的頻率，未免有些過於頻繁了。
如今不過是月初，但傳來的已經有七八封了。
北境到京城路遠，真要算下來……
宋知塵大概是以一天一封的頻率給她寫？
主要是這裡面都沒什麼重要的事，雜雜亂亂的都是些日常。
雲明清難免有點囧，宋知塵這也太不見外了。
要是換做前幾天，雲明清都懶得親自看了。
但今日畢竟批閱考卷那麼久，雲明清也想做點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
「傳上來吧。」雲明清淡淡道。
佩蘭奉上一封信封。
雲明清拆開信封，一張信紙掉落下來。
「樂安郡主，見字如面……」
「……今日北境有雪，不知京城可是落雪，若能與樂安郡主同賞……」
雲明清差點嚇得把手裡的信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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