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身死
26.47
安岳看著她，神情驚疑：「公主與我能有什麼交易？」
二公主摸了摸頭上的珠花，若有所思：「喬以嵐的為人想必世子也清楚，本宮儘力而為，但日後如有必要，世子也要儘力救林蘇木一命。」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目間略有懷念之色。
安岳聽得一怔，卻也沒打聽緣故，只道：「好。」
宮門外，林眉遙遙望了一眼謝執，便轉身上了馬車同林夫人一起離開了。
謝執抿著唇，不知眉兒今日為何看起來沒有神采。
馬車內，林夫人看著女兒微紅的眼眶，詫異道：「眉兒，你怎麼了？」
林眉目光渙散，並沒有聚焦於一處，她開口看似是在問林夫人，倒有點像問自己：「母親，若有朝一日，你突然發現你身旁的暗箭全被一人擋了去，然而那人卻從不說，而你也只圖自個自在。如今你發現了，該怎麼辦？」
馬車搖搖晃晃，林夫人聽出女兒口中的澀然，她道：「我兒長大了，具體怎麼做，母親知道你明白。」
林眉合上眸子，面上平靜，讓人看不出內心想法。
……
第二日，日光亮堂，二公主周彥若招搖的去了昭獄。
陰暗的地牢內，喬以嵐一身素衣席地而坐，他眉色淡淡的看著來人：「公主？」
周彥若隔著牢柱看他，看他眉目從容，神態悠閑，對他笑盈盈道：「喬公子可想出去？」
「嗯？公主不妨直言。」
「有人讓我幫忙救出你。」周彥若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喬以嵐，喬以嵐也沒問是何人，直接問道：「公主幾成把握？」
周彥若聞言十分詫異，但她能救下這人對她有利無害，於是她看著喬以嵐挑眉道：「全要看喬公子配合。」
角落裡喬素素抬起頭來，她猛不丁的插入到二人的談話中：「哥哥，我不想死。」
喬以嵐面色冷淡，語氣平平：「素素，這些年享了喬家多大的福分，就該承受喬家惹了多大的禍患。」
喬素素看著喬以嵐冷漠的神情，氣急：「那你呢？你為什麼想要活著？」
喬以嵐道：「素素，閉嘴。」
喬素素不敢再吭聲，但她也不願相信喬以嵐當真能對他們這些女眷狠下心來，她看著角落裡喬以嵐的生母和他年僅兩歲的嫡親妹妹，計上心頭，慢慢的靠了過去。
「喬公子，麻煩附耳過來。」周彥若這般說著，眉眼裡的卻有著淡淡不屑之色。
喬以嵐看到了，他淡淡一笑，卻依舊起身過去了，他眉目不變，聽了二公主約定的時間。
到了最後，喬以嵐對周彥若行了大禮，語氣不卑不吭：「公主大恩，喬某無以為報。」
二公主聞言神色莫名，無以為報？他只要活著自會有人替他報答。虧她以為喬公子是個心性高的，沒想到為了活命，還是願意讓她這個浪蕩公主救啊。
她笑了笑，起身離去。
昏暗的牢獄之中，燭火也十分詭異，唯有她艷麗的宮裝裙擺，十分張揚，就連消失在眾人眼中時，都若驚鴻掠過。
等二公主走後，四周的喬家人面色各異，眼看著就要鬧騰起來，喬以嵐走向喬老爺，耳語幾句。
一直閉著眼睛充耳不聞的喬老爺方才張開眸子，輕輕掃視了一眼眾人：「以嵐說的話，你們也聽清了，受了喬家的福分，便要擔著喬家的禍，誰若添亂，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
眾人噤聲，不敢多言。
……
周彥若回到宮中，盯著銅鏡中的自己開始觀看，面若牡丹，唇點朱紅。
真是一副極其艷麗的容顏。
耳畔迴響起喬以嵐平淡的嗓音：「公主可敢在昭獄里放一把火？」
那會周彥若眉目鎮定言語帶笑的回答他：「有何不敢？」
周彥若看著銅鏡突然冷笑一聲，這喬家公子，她非要弄到宮中做男寵不可，昭獄失火這事估計早晚會查到她的頭上，她總不能讓這翩翩公子白白的逃脫了性命，還擔了那麼大的責任。
反正只要救了他的性命，安岳就會履行職責。
周彥若拔下珠花，開始期待起今晚的大火。
當日夜，昭獄起火，官差們匆忙救火，無人注意喬家那處牢籠，單獨關押，想來也逃不走。加上又有周彥若的提前打點，一時間這一處空無一人。
有人走了進來，喬以嵐眉目淡淡：「公主果然守諾。」
周彥若打開牢籠：「喬公子出來吧！」
只是沒想到，話音剛落，便見喬以嵐彎腰點燃了牢獄一角的乾草，他往後退了幾步，將家中最小的弟弟推了出去，他又將年幼的妹妹送入弟弟懷中，他跪著對周彥若再次行了大禮：「喬某隻求公主可護住這二人，喬家暗衛從此聽從公主一人命令。」
周彥若驚得瞪大眸子，火勢越加大了，她只思量片刻：「好，我答應你。」
喬以嵐起身遞給周彥若一塊令牌，他將獄們重新關好，眉目從容，神態自若：「恭送公主！」
其他人面露絕望，周彥若卻不再多留，細細看了喬以嵐片刻，牽著那位抱著嬰兒的孩子走了出去。
卻是一次頭也不曾回過。
喬素素麵上凄然，她跪在喬以嵐身前：「哥哥，同是弟妹，你為何如此偏心？」
喬以嵐神色淡淡，他細細看了喬素素片刻：「素素，哥哥願你來世富貴長安。」
喬素素麵上帶了憤恨：「可我想活著，今生我都求不得，我要來世有什麼用？」然後又哭道：「哥哥，我想活著啊！」
她的生母見此爬到了喬老爺的身前，不斷磕頭哀求道：「老爺，老爺，素素也是你女兒啊。」
喬老爺紋絲不動，許久說道：「以嵐已經儘力了。」
喬素素滿面淚痕的看著喬以嵐：「哥哥，我也想活著啊。」聲音嘶啞，好似喃喃之聲。
喬以嵐終於面色不忍：「你去打開牢門，往後生死全看你自己。」
喬素素起身，打開門，似想回頭，卻終究是蹣跚離去。
大火洶湧，喬家人除了喬以嵐皆是面露哀色，有獄卒往這邊來了，洶湧的大火之中他們看不清喬家具體人數，然而唯獨喬老爺和喬公子的面孔卻是清晰的不行。
見了他們，喬公子依舊眉目淡淡，在獄卒們的眼中轉身從容的進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嘉元年間的某個秋日，關押喬家的昭獄起了一場大火。
喬家嫡子在這場大火之中，落了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果真如那日中秋宴上所批命格，應了那末尾不得好死四個字。
無人知道，那一日周彥若能如此順利的救出喬家人，這其中也有謝執的手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來人了，有點忙，估摸著就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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