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憑什麼要告訴他阿執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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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間，慶帝愣了，他起先是一臉茫然，緊接著，巨大的羞愧籠罩了他的全身。
許多年以前，他設想過二人的重逢，許多年之後，他萬萬沒想到重逢是這種情形，丟臉，至極。再去看一旁只是目露怔松之色的江書遠，頓時覺得更丟臉了。
是以，慶帝逃了。
隔著那麼多時光之後的重逢，慶帝掩面，跌跌撞撞的從鴛離身邊離開。
鴛離自然是認出了他，只是她的眉眼滑過一道意味不明的神采，便看向了後面的那個人。
白衫，書香氣很重，在怔松之後唇角掛了一抹淡淡的笑。
小店裡人來人往，只有他倆隔著人群淡淡的笑。
玉鴛離拉著玉長隱坐在了江書遠的對面，江書遠依舊只是淡淡的笑。
鴛離忍不住先開了口，對江書遠介紹道：「這是我弟，長隱。」然後又對玉長隱說道：「這是我，我……」想了一會，似是不知道該怎麼介紹。
江書遠淡淡開口了：「江書遠，你阿姐的朋友。」
朋友，鴛離眉目怔鬆了一下，然後嬉笑道：「書遠，剛才那人是周尹？他看見我跑什麼？」
話語間十分熟稔，就好像這麼多年的分離都不存在。
江書遠要了一碗甜豆花，又要了一盤銀魚包子，遞給了鴛離后，慢條斯理道：「可能他覺得如今的形容不太好與你相見。」
然後抬眸細細瞧了鴛離半響，說道：「小離兒，你竟然還那麼年輕。」
話里話外都是喜色，毫不掩飾的讚賞。
鴛離淡淡一笑，說得十分輕描淡寫：「拖了謝常安的福，暗牢下待了十幾年，吃好睡好，還見不到陽光，自然是年輕貌美。」
江書遠聽完，袖中的手都握成了拳頭，他紅著眼眶啞聲開口：「這些年你都在謝家的暗牢里？」
鴛離笑了笑，安撫道：「莫要生氣，莫要生氣，我兒阿執已經給我報了仇了？」這時候玉長隱喚了一聲「阿姐」，鴛離正聊到興頭上，便就沒注意。
「阿執？」江書遠帶了點疑惑。
鴛離笑，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驕傲：「就是當今丞相謝執，那個推了科舉制的那個。」她眉眼雀躍，彷彿多年被囚禁的陰影早已遠去，如今只剩下對兒子的誇讚欣喜之意。
江書遠心中是掩飾不住的心疼，但他還是問道：「周尹的孩子？你告訴過他嗎？」
鴛離聞言，看向他的眼神滿是不解，神態間也頗為納悶：「為什麼要告訴他？我生的，也算是謝常安養的，周尹從前對我諸多迴避，憑什麼要告訴他阿執是他的孩子？」
江書遠一怔，玉長隱又喚了一聲：「阿姐！」
鴛離蹙眉，看他：「阿隱啊，阿姐正在……」敘舊二字還未說出口，鴛離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站在門前的慶帝。
他望著她，眉眼沉沉，剛才說的話也不知道被他聽去了多少。
鴛離十分心虛，不過這心虛只維持了片刻，便理直氣壯的看向他：「呀，周大公子，好久不見，你怎麼這般滄桑了？」
她說著這話，面上表情似笑非笑，神情冷冷，倒是和謝執有那麼幾分神似，但說出話的語氣，卻和江書遠如出一轍。
慶帝緩緩走向前，眉眼沉沉，他咬牙切齒的冷聲開口道：「謝常安，我要讓他不得好死。」許是顧忌周圍百姓，朕那個字並沒有脫口而出。
鴛離微愣片刻，開口自嘲道：「咦，我當年的眼睛莫非是瞎了不成？」
她問得自言自語，卻讓慶帝面色一僵。
慶帝言語澀然道：「你當年不是喜歡謝常安嗎？」
鴛離聞言，忽而一笑，笑得淚花都出來了，她竟然絲毫不否認：「是啊，我們臨海之國有個規矩，被人救了性命便要緊跟著那人還那人一命。謝常安當年也挺好的，只是後來……」她眉目一黯，隨即冷嘲道：「後來當真令人憐憫。」
慶帝只是愣在原地，然後神情有些恍惚的開口道：「當年是我救得你。」
鴛離一愣，隨即淡淡笑開了，她笑著搖搖頭說：「周尹，不重要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慶帝又澀然的開口道：「那晚我醒來，旁邊躺的是別人，我以為，我以為……」
縱然鴛離的性子再好，乍一聽聞當年事情真相，內心裡還是掩飾不住的翻湧上來一陣酸楚，帶著淡淡的苦，苦中隱約著還有幾分痛意。
一時之間，，渾身一陣劇痛之後，又恢復了寧靜的心態。
她涼聲道：「等回京城，你想怎麼搞死謝常安都與我無關，但我十分支持你。」
然後，她也不看他，只給身旁的玉長隱說道：「我此行來姑蘇，也是為了順道看一眼書遠。」
江書遠面上湧出一陣酸楚，他澀然出聲問道：「鴛離，你當年的話還作不作數？」
鴛離聞言，便知道江書遠問得是什麼事，她淡淡一笑道：「若你無牽無掛，自然作數。」
慶帝想開口，說，「我不同意。」但他這十幾年的滿心苦楚，在這一刻到達頂峰，匯聚一團，紓解不得，他看著鴛離面上的柔和神色，看著江書遠面上遮掩不住的歡喜，一時之間竟覺得什麼也說不出口。
自己沒資格說，守身做不到，就連一顆心，也分裂了無數瓣，在皇後身上，在後宮為他生下子嗣的每個妃子身上，唯獨正中心，那顆柔軟的心尖留給了鴛離。
可是與江書遠比起來，他什麼都不配說出口。
許多事，似乎已經真相大白，但他搞不懂謝常安的用意。
謝常安把他，把鴛離究竟當作什麼？
四人正這麼僵持的時候，有幾個百姓走了進來，開始談論今日的熱鬧。
「陳家最近不是新過繼了一個孩子嗎？那孩子不過十歲大，便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今日里遇見一個姑娘竟然讓下人綁回去給他做童養媳。你們說這事情可不可笑？」
「這得是多天仙的姑娘啊？」眾人聞言，十分好奇。
「聽口音像是個京城人，身邊還跟著兩個頂頂好看的男子，一個好像叫什麼周二？」
慶帝一聽，啪的一聲就要往外走，他看著鴛離道：「是阿執。」
作者有話說:
沒了嗚嗚嗚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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