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刀過脖頸，只痛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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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的，沈婉瑩儼然是不想多說了。
洛無顏從齒縫裡崩出來一句話：「那兩個家僕呢？」
沈婉瑩笑了笑：「我把他們遣散了，誰知道如今那兩個人淪落到了哪裡去了。」
她說完，便瞧著洛無顏的神情，微微笑了：「表哥，你瞧瞧你如今的臉色，你終於也為我多了一些別的神情，你從前的神情，溫和的，帶笑的，每一個都很讓人感覺親切，但沒有溫度。」
洛無顏已經上前掐住了她的脖頸，直到沈婉瑩喘不過氣的時候才慢慢鬆開，他暗了神情，問：「怕嗎？」
沈婉瑩猛烈的咳嗽了幾聲，最後卻輕笑出聲：「表哥，若我是小師妹，你肯定不捨得這麼傷她吧？」
洛無顏神情冷冷，只是說了一句：「你走吧，以後沈家我不會回去了。」
林眉在一旁瞧著這番情形，只覺得害怕，她未曾料到，沈姑娘還有這般模樣，她重活一世，又活了這幾年，卻還沒有學會看人心，可這個沈姑娘，怎麼能一個人有兩種模樣呢？
她正驚疑不定的瞧著沈婉瑩，卻發現謝執已經走近她，將她的一隻手握在了掌中：「眉兒，她沒殺她，可她卻確實因她而死。」
謝執這話說得應當是十分明白了，謝執其實想說沈婉瑩確實如你所見，本性上還有良知，不至於去殺人，可沈婉瑩做的諸多舉動，卻每一件都是盼著小師妹出事的。
收她包袱，洛無顏的師父是奇人異士，想也知道包袱裡面有保命的東西。
派人跟著說給點教訓，卻沒有點明究竟是怎樣的教訓，派的兩個還是忠僕，想也知道會站在主人這一邊。
這位沈姑娘，只是做了一些小事，卻樁樁件件都將小師妹推向了一條路，就算不死恐怕被洛無顏找回去也不是以往那般天真的模樣了。
若真不想讓小師妹出事，這位沈姑娘大可關緊沈家家門，在家中好好教訓一下這位沈姑娘。
林眉瞧著梧桐樹下被刨的土，她道：「阿執，她該死嗎？」
謝執抿唇，眸光冷淡的瞧了一眼沈婉瑩：「她不會死，她只會繼續和洛大夫糾纏下去。但她該不該死，沒人能判斷，因為人不是她殺的。」
謝執說完這句話，卻繼續道：「眉兒，人很複雜，有時候善惡只在一念間。站在洛大夫的立場，她該死。站在旁人的立場，好比她悉心照顧的那些患鼠疫的孩子，她不該死。縱然當初的照料是帶了討好洛無顏的心思。」
其餘的謝執，沒有繼續說。
沈姑娘是壞人嗎？沒有人能輕易判定一個人的好壞，這個人可能今日對你冷眼，明日里就會對旁人愛護有家。林眉想到這，倒是想起來了她對周彥霖和謝執的不同態度。
也不知道，周彥霖回京是要做什麼去了。
想到這，林眉又有點憂心，直覺告訴她，她與阿執要儘快回京才好。
就在沈姑娘剛說了一句：「表哥，我不走。」的時候。
院子外，走進來了一個老道士。謝執面對外人時，向來平淡的眸子里，多了些波動。
那老道士長得慈眉善目，所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軟，老道士幾乎是笑著說：「不走？不走也好，我正好缺了一個葯人試藥。」
洛無顏瞧著那老道士，恭敬的道了一聲：「師父。」
林眉也去瞧那老道士，卻見老道士已經向她望了過來，然後目光掃過她，又落在了謝執身上。
老道士對著謝執彎身行禮道：「謝丞相，久仰。」
謝執看著老道士的神情，一動未動，也未講話，只是上下打量著老道士。
老道士見此，絲毫沒有怒氣，對著謝執又是行了一禮：「恭喜謝丞相。」
這一句，謝執倒是明白了，老道士這是恭喜他將記憶找回了。
謝執不明白，既然早已料到他能恢復記憶，為何當初又讓他失去記憶。
接下來，老道士又行了一禮：「謝丞相是難得一見的相星，如今全新路途，望謝丞相珍重大周，珍重大周百姓。」
二人打著啞謎，其餘人都不明白老道士為什麼讓謝執珍重，為什麼說如今全新路途。可謝執卻明白了，老道士是說他是做丞相的命格，如今走了成皇的路，萬萬護好大周與大周百姓。
謝執有許多話想問這個老道士，卻諸多話語都被老道士的這句話給堵在了心中。
最後，謝執躬身行了一禮：「人總要先護了所愛之人。」
這句話，林眉聽懂了。
她立在一旁，難得鎮定道：「道長不必擔憂，阿執的為人不可能棄百姓不顧。」
老道士說了一句：「謝丞相的為人老朽自然相信。」再然後，老道士便沒有再說別的，而是對一旁的洛無顏道：「無顏，帶你師妹回家。」
他說完這話，便往院門外走去，他正要跨出門外的時候，步子停頓了一下說道：「沈姑娘，跟不跟上你自己要想好了。」洛無顏脫了外衣，將屍骨一塊塊的翻出來，清點好了放入外衣里，然後包裹好了，小心翼翼的抱入了懷中。
他們做大夫的，人的身體骨骼有多少處自然是清楚明白的，小師妹，等回了家，師兄用你最愛的玉石把你缺失的骨頭給刻好放在一起。
等洛無顏抱著衣衫里的骨頭要離開的時候，沈婉瑩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若是跟不上，她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表哥了，若做了葯人，能日日瞧見他，倒也是極好的。
旁人的事，林眉也不好插手。
謝執眸子卻十分清冷的看著她：「眉兒，我們該回京了。」
謝執的眸子清冷的像天上月，林眉的心裡猛地一痛，突然想起來前世，謝執的死。
她面上黯然下來，應了一聲：「好。」
……
回京的路上，謝執想起來了與道士的第一次見面。
那年他九歲，剛被謝夫人潑了一盆冷水，在雪地里跪了一日。謝寶悅在一旁瞧著他，對謝夫人道：「母親，他這樣凍死了怎麼辦？」
謝夫人笑：「他若死了，你就是你阿爹唯一的孩子了。」
當天夜裡，謝執便發了高熱，他夢見他遇見了林家姑娘，夢裡林家姑娘為他在生辰上與謝寶悅鬧了一場，夢境里他與林家姑娘經歷了人生中的酸甜苦三種滋味，最後，他夢見他死了。
刀過脖頸，只痛了一瞬，極其利索。
夢見有飛雪落在他的唇上，冰冰的。
大夢醒來后，脖頸都在隱隱作痛，他去瞧了鏡子，脖頸上面出現了一道清晰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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