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貌是微不足道的優點
5.34
開學典禮這天聞今言穿著學校的校服——一件簡單的白T，胸前印上了學校的中文名和英文名。
為了體現更好的精神面貌，她特意將頭髮全部梳起，扎了個簡單的馬尾披在腦後。這要是放在前世，這樣的情況她簡直不敢想，可能即便前世仍然是她站在話筒前發言接受所有新生的注目禮，她也還是不會穿校服。
那會兒她可真的太嫌棄校服了，但偏偏人越長大就會越懷念曾經。
現在的她的心境和當年已經大有不同，穿上校服就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個時候，是真真正正的十八歲的光陰，誰又不會去懷念呢？
她拿著要發言的稿子從宿舍離開，她要先去禮堂準備，所以就沒等安安和小魚兒。學校的路，尤其是宿舍這條路，前世她走了四年，即便是已經脫離校園兩年之久，在重新踩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熟悉感仍然存在，就好像昨天她也走過這條路，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校園那樣。
路過岔路口的時候又想起馳遠送她回來那天晚上的情況，她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這段時間馳遠對她愛答不理，一般都是她發上十幾二十條信息，等上兩三天才能收到馳遠一條回信。
這要是放在前世，馳遠這樣對她，八成已經被她掃地出門了。但是誰知道二十歲的馳遠會是這麼高冷呢？
聞今言本來都已經走過了岔路口，幾秒后她又倒了回來，看向其中一條岔路的方向。路上沒有其他行人，只有一個小小的人堆在聚集，中間那個黃毛小子，不是馳遠又是誰。
她望著天空，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覺得自己好像馳遠的媽媽，看到他做壞事就想教育他。
聞今言沒有過多遲疑，只是停頓了幾秒，就朝馳遠的方向走過去。
死小孩真是不學好，才開學多久，就讓她撞見兩次欺負同學，一天天的，正事不做，就會仗著自己拽欺負人。
她快步走過去，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停頓，喊了馳遠一聲。馳遠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和表情沒有絲毫波瀾，又看向了被他欺負的同學。
冷漠得好像完全沒有看見她似的，所有的動作都沒有絲毫的停頓，彷彿她在另一個維度旁觀。
反倒是上次打了眉釘又搶了她手機的男生對她興趣更大，他像個流氓似的，信步朝她走來，還上下打量著她。
雖然臉上掛著的是壞笑，但聞今言分辨得出來他沒有惡意，也就根本不害怕他，也不討厭他，反正在她眼裡都是小屁孩。
甚至在對方走近時反客為主，先開口問他的名字。
眉釘少年一愣，臉上笑意更深了，「我叫宣逸，你呢？」
禮尚往來，聞今言也沒有隱瞞，「聞今言。你和馳遠是……朋友？」
看宣逸一副弔兒郎當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來上學的樣子，聞今言還是遲疑地說出了『朋友』兩個字。也不是說兩個人一起玩耍誰會把誰帶壞，但如果小夥伴之間是這樣的氛圍，整天想著欺負同學，這怎麼讓她相信能越來越好？
宣逸回頭看了馳遠一眼，點頭自信回答：「當然了。」
「那你們平時，都愛這樣嗎？」
「哪樣？」
還能是哪樣！聞今言克制著自己想發脾氣的衝動，「就是這樣……對待同學……」
她本以為這樣不好的事情宣逸說起來會有一點不好意思，然而沒有半秒的遲疑，像是認下一件大好事一般斬釘截鐵。
真是不氣死她不罷休。
馳遠『教訓』完人之後，叫上宣逸離開，聞今言快步跟了上去，擰著眉像是發脾氣一樣站在馳遠身側問他：「馳遠，你來學校是來上學的，不是來……」
馳遠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聞今言，居高臨下眼中滿是冷漠。「不是來怎麼？」
聞今言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霸凌這樣的事情一旦蓋了章，真的很難揭掉，馳遠才二十歲，她不希望他未來都背負著『施暴者』這樣的身份生活，她自然是希望馳遠能學好，做出不差於前世的成績。
可是眼下這情況，旁邊還有其他人呢，她總要顧及他的面子，不能把話說得太難聽。
「你……」
「我沒時間聽你吞吞吐吐，」馳遠再一次打斷她，目光在她手中的材料上掃了一眼，「我看你好像也沒有什麼時間吧？有空來做大教育家，教育我，不如多去準備免得怯場出醜。」
馳遠的話說的又急又快，一點都不像他平時的語速。
聞今言愣了一下覺得這個語氣非常熟悉，每當馳先生喜歡欲蓋彌彰的時候，語速總是忍不住加快，那他……現在是在關心自己？！
不過被他一提醒，聞今言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我下次再找你說，你記得回我的微信！」
說完她轉身就跑，宣逸看了好一會兒，才攬過馳遠的肩頭揶揄他，「什麼時候還加了微信？是不是那天晚上？」宣逸說著還撞了一下馳遠的肩，態度極為曖昧，很難不讓人想歪。
馳遠毫不留情地推開宣逸，看著聞今言消失的岔路口，忽然產生了點想法。
「你去哪兒？」
「不要你管。」
***
聞今言心理素質不錯，但前世今生這也是頭一回在這麼多人面前發言，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真覺得有點緊張。
她站在聚光燈下，將發言稿平鋪在演講台前，調整完話筒抬頭的一瞬間，台下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她覺得吃驚，但還是保持住了冷靜，莞爾一笑開始發言。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物理學系天文學專業大一新生聞今言，很榮幸在這裡作為新生代表發言。今天我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離不開我們十多年來的學習，離不開父母的支持、老師的栽培，請允許我在這裡向所有人表示感謝。」
聞今言在聚光燈下侃侃而談，散發著自信的光芒，她的眉眼帶笑，平靜而帶有力量，美貌在這一刻竟好像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優點。
馳遠遠遠站在台下，看不真切聞今言的模樣，卻能清晰聽見她的聲音。字正腔圓，鏗鏘有力，一番發言大氣而穩重，他僅僅只是聽了這一兩分鐘，就好像能明白老師為什麼要選她做發言代表。
因為她值得。
「哇噻，隔這麼遠都覺得她好漂亮，她怎麼會這麼漂亮啊？」宣逸的感嘆不合時宜的響起，惹得馳遠沖他扔去一個白眼，轉身離開了禮堂。
「你又去哪兒啊？」宣逸很快就蹙起了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合著別人的腿就不是自己長的了是吧。
這次馳遠並沒有回答他。
神經。宣逸在心裡罵了馳遠一聲，轉身看了聞今言最後一眼，再次感嘆了一遍她的美貌，才不情不願地跟著馳遠的腳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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