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只是沒有你幸運
11.45
在見到馳遠之前，沈知梔不明白聞今言的努力以及那點奇怪的卑微感來自哪裡，也不明白聞今言為什麼不想帶她認識馳遠。
直到她見到馳遠，她終於明白聞今言所有的不對勁都是因為什麼。
她剛外訓回國，入學信息還要從頭開始弄，所以她沒少往辦公室跑，她見到馳遠的時候也很突然，彼時她將資料交給主任，路過窗口時瞥見不遠某處樹蔭下幾個混混打扮的人正摁著一個畏畏縮縮地人威脅著什麼。
為首那個黃毛的那股子狠意，她隔著幾層樓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個輔導員路過她，見她站在原地沒走，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馳遠掐著對方的脖子。
她嘆了口氣，吸引了沈知梔的注意。
「學校不會管這種事情么？」如果是校園霸凌，大學本來就複雜，如果學校不介入，那讓被霸凌的同學該怎麼辦？
那位輔導員很年輕，看起來也是新手，看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搖搖頭。
「管不了的，現在只是我們看到了，但是他們都會選監控死角，受欺負的同學又沒有受皮肉傷，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做了什麼事。」
「而且那個馳遠，其實他很優秀的，聽說之前院里也提醒過他好幾次，但他就是屢教不改，領導們也實在拿他沒辦法。」
沈知梔稍稍蹙眉，不是很願意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說，他叫馳遠？」
「對啊，外院的馳遠，今年大三了。」
難怪……
沈知梔眨了眨眼睛，將情緒全然斂在眼底，向老師道別：「謝謝老師，我先走了。」
聞今言走出實驗室的時候發現沈知梔等在樹蔭下，她一愣，趕緊跑向沈知梔，湊近看沈知梔已經滿頭大漢。
「你怎麼不去樓里等？等多久了？」聞今言沒有帶其他的東西在身上，只能用防晒衫幫沈知梔擦汗。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畢竟沈知梔一個可以將防晒做到極致的人，大熱天的不打傘不吹風，寧願站在地面都冒著熱氣，並不能起任何作用的樹蔭下等她，很能夠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偏偏聞今言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事情是值得沈知梔如此，只好表現好一點幫她擦汗，希望沈知梔判她死刑的時候可以給一個好的死法。
沈知梔把她的手拽了下去，一貫的面無表情，看不出生氣還是沒生氣。「不必做這些。我有些事想問你，我們找個涼快點的地方。」
聞今言心中那樁鼓敲得震天響，到底也沒能想出來一個所以然來。
直到兩個人都坐下，沈知梔滿眸冷淡搭配著一板一眼的表情，壓迫感十足的盯著聞今言，聞今言感覺自己的內心防線都要被擊潰。
前世哪怕她們鬧得最不愉快的時候沈知梔都沒有這樣看過她，誰曾想沈知梔還有這樣的一面，到底還是她恃寵把沈知梔想得過於柔弱了。
「你之前不肯讓我認識馳遠，是不是因為他其實是個壞學生。」
「他不是……」聞今言剛要否認，沈知梔打斷她，讓她不必再說。「言言，我不是反對你喜歡他，但是他看起來和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不僅是個混混，還要聞今言倒追，她是真看不了聞今言受這樣的委屈。
「你對他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聞今言左思右想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只覺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對馳遠產生了這樣的誤會。「你已經見過他了？」
沈知梔銳利的目光落在聞今言臉上，沒有放過她的一絲表情，眉頭慢慢擰了起來，「所以你知道他在做什麼？」
知道馳遠霸凌別人還要和馳遠有來往，怎麼聞今言越長大還越糊塗了呢？
聞今言直想扶額，果然，在學校里見到馳遠，十次有九次在『欺負』同學。這真的讓人想解釋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那是常態並非偶然，以至於她想辯解都覺得過於蒼白。
「言言，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校園霸凌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你也應該清楚，成年人之間的霸凌只會比中學時期更加嚴重，你明知道他是那樣的人還要喜歡他，你到底怎麼了？」
中學時期的事情雖然對現在的聞今言來說已經很遙遠了，但很多事情聞今言根本無法忘記。她當然清楚霸凌對於受害者來說會產生多大的傷害，只是馳遠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用簡單的一句校園霸凌來定性啊。
「梔梔，你相信我嗎？」聞今言看著她，表情嚴肅認真，漆黑的眼眸像是一汪潭水。「如果你相信我，我就和你解釋你所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你認定他就是壞人，認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辯解，是謊言，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我絕對不會放棄他。」
她是馳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無論現在的馳遠是什麼樣，她都應該包容他，哪怕他真的走錯了路，她也總要努力一把將他帶回正途，而不是早早的判定他的罪名。
「和你一樣，馳遠有個並不怎麼樣的老爸，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他爸爸就已經不給他生活費了。可能你會覺得，成年人只要願意，有很多種方法掙錢，不至於到這種田地。不知道你見到馳遠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他旁邊有個打著眉釘的男生，那個男生是孤兒，馳遠除了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那個從來沒有上過學，根本沒法自己出去謀生的孩子。」
「你所看到他『霸凌』同學，只是他幫助一些公司追回借款才會做出來的舉動，因為那樣來錢快，所以他一直在做，也一直在被人誤解。」
和聞今言第一次聽說時一樣，沈知梔也對這樣的情況感到非常的震驚。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學生為了生活，會去幫借錢公司追回借款。
聞今言看沈知梔露出有些複雜的神情，微微彎了彎唇。「他只是沒有你那麼幸運，但我保證他不是壞孩子，如果有選擇，我相信他會做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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