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是沒有人愛你的
38.17
沈知梔冷笑，很重要的事情要求她。
估計又是什麼騙她出去的把戲。
她挽上江老爺子的胳膊，「爺爺，我們去書房下棋吧？」
聞今言也沒拒絕阿姨的話頭，「我去看看。」
「哪有讓你去的道理？」一聽她要出去，沈知梔就急了。
聞今言擺擺手，「沒事，相信我，我不會吃虧的。」
江老爺子也很欣慰，孫女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有了能夠獨擋一面的氣勢。
「去吧，別讓她傷到你了。」
聞今言拍了拍胸脯，沖沈知梔揚了揚眉，相信她就完事了。
聞今言前腳剛走，沈知梔後腳就想跟過去，被江老爺子攔下，他輕拍沈知梔的手，微微搖頭。
「不用擔心言言，她會解決好了，陪爺爺下棋去吧。」
聞今言走出去就覺得外面好冷，裹緊了身上的棉衣，頂著寒風往外走。
譚小姐沒有在公館大門口，在稍微有一點點距離的地方，門口的保衛也不好趕她。
聞今言走出去，保衛叔叔幫她打開了公館的大門，讓她走到公路上，空曠之地寒風更加凜冽徹骨起來，沒多久她的鼻尖和耳朵就凍得通紅。
她走向仍在哭喊的譚小姐，有人一直跟在她身後，擔心譚小姐會傷到她，幾乎是寸步不離。
聞今言冷得倒吸氣，感覺譚小姐的眼淚都快要結冰了。
見她來了譚小姐忽然像打了雞血似的，想向她跑過來，距離還有兩米遠的地方被人攔下。
譚小姐跪坐在地上，聞今言就站著看她，低著頭，眼神充滿憐憫。「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聞小姐，當我求求你，你就讓沈知梔來見我一面吧，她弟弟現在在醫院，只有沈知梔能救她。」譚小姐在江公館前鬧了這麼多次，她也見過的幾次，似乎都沒有哪一次的眼淚能有今天的真。
沈家那位小少爺，不知道是不是攤上了這樣的爸媽，從小就是個病秧子，從出生到現在只怕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醫院，尤其在他這個作死的媽發神經之後，身體就更差了。
但是，那和沈知梔有什麼關係？
「弟弟？誰的弟弟，我記得你兒子出生的時候，阿姨已經去世幾年了，她託夢告訴你給梔梔生了一個弟弟么？」
聞今言知道自己這樣說殘忍，好像見死不救。可眼前這個女人對梔梔做過的事情，她攛掇沈臨輝對梔梔做的事情，沒有哪一件是她能夠代梔梔原諒的。
「聞小姐，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我知道錯了，可孩子是無辜的啊，他還那麼小，醫生說如果他沒能找到骨髓配型，就捱不過今年冬天了！」
譚小姐的頭髮亂糟糟的，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凍得通紅，看起來像是馬上會皸裂，也沒有化妝，和以往每一次來都不一樣。
原來她也是有心的，自己的親生兒子出事，她的心也是會疼的。
「孩子是無辜的，沈欽是無辜的，那梔梔呢？梔梔不無辜？她被你逼到跳樓，被沈臨輝打到住院搶救的時候，她無不無辜？」
「天寒地凍的，你兒子還需要你去照顧，你走吧。我會把你兒子快不行了的事轉告給梔梔，但她有不救你兒子的權利，你與其打梔梔的主意，不如讓沈臨輝儘快找到其他的骨髓配型。」
聞今言走的時候譚小姐還跪坐在路邊，像風吹落的樹葉。
唏噓卻也不唏噓。
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曾經造過的孽買單，沈欽有今天，何嘗不是給他的父母贖罪。
聞今言回到室內好一會兒才重新活過來，終於停止了發抖才去書房找爺爺和梔梔。
看到她回來沒什麼事，沈知梔也就沒問，還是江老爺子問起，聞今言才打算說。
「她說沈欽如果再不做骨髓移植手術，會捱不過今年冬天。」
沈知梔下棋的手微微停頓，很快就落下，故作輕鬆笑道：「所以呢？找我有什麼用？我的骨髓就能用了嗎？她那麼愛她的兒子，姓沈的也那麼愛他的兒子，怎麼不花重金去找骨髓配型？何必期待我？我又不是他的誰。」
別說她現在不在沈家，就算她還在沈家，譚雲秋和沈臨輝再怎麼逼她，她也不會同意。
沈欽本來就和她沒關係，她也不是悲天憫人的菩薩，沒必要為一個不相干的付出。
江老爺子眨了眨眼睛，寬慰道：「沒事，你要是不願意，沒人能逼你。」
聞今言和沈知梔又陪著江老爺子下了一會兒棋，沈知梔情緒實在不高，棋局也就這樣散了。
沈知梔挽著聞今言回到房間，還一直擰眉苦著臉。聞今言知道她心裡不好受，但也不知道怎麼能安慰到她，索性也沒有說話，讓她在沉默中消化。
「我還是不懂。」沈知梔死死咬著牙，眼眶漲得通紅，仍是不肯讓淚落下來。「如果沈欽是能擁有愛的，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她在那麼小的年紀沒有了媽媽，只是奢望爸爸能愛自己，有錯嗎？
即便沈臨輝很快就和譚雲秋在一起，她也沒有反對過。那時候沈臨輝和她說她有新媽媽了，她也天真地期待過。
可後來發生的所有事都在告訴她，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一點不差。
沈臨輝不把她當女兒，為了譚雲秋朝她發火，幾次把她打到住院休學。
她早就沒有爸媽了，她的爸爸早就在她親生母親去世的那一天，隨著母親一起走了。
他們怎麼有臉，怎麼有臉來求她去救他們的兒子。
聞今言看她這樣也很不好受，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讓她依靠自己，「梔梔，不是沒有人愛你，我們都很愛你。」
沈知梔最後還是哭了出來。
來江公館之後她一直乖巧懂事，縱然受過委屈也不敢有情緒，她不敢，不敢讓江公館的人覺得她不開心。
她已經住到別人家裡了，哪裡還有資格不開心。
可是今天，在看到譚雲秋為了沈欽來江公館哭鬧之後，她還是忍不住了。
她真的很難過。
聞阿姨對她再好也不是她的媽媽，江叔叔比沈臨輝好上一百倍，她也只能叫他一聲江叔叔。
「我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因為我以前太不乖了，所以才會是現在這樣。」
她一聲一聲細細抽噎著。
忽然很想江宴。
太久不見，她好像都要忘了江宴的樣子了。
如果江宴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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