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是一個卑劣的人
89.31
等聞今言把江宴趕走再回到奶茶店的時候，奶茶店的客人已經都不在了。
兼職的同學也不在，燈也關掉了，店裡有些黑，聞今言慢慢走進去，在很角落的地方才找到馳遠，她想過去看看馳遠怎麼樣，被馳遠制止。
「別過來。」
聞今言只好停住腳步。
「馳遠……」她喊他的名字，卻一時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馳遠和江宴會有這麼大的矛盾，她明明記得前世雖然他們不算朋友，但也算是點頭之交，絕對不是現在這樣交惡的樣子。
而且江宴發那麼大的脾氣說話那麼刻薄的樣子，她前世也是嫌少看到的，她實在是想不到他們有什麼理由至於關係差到這種程度。
馳遠好像也不是很能接受江宴的樣子，總之剛才他們兩個人都有點神經！
馳遠背對著她，在幽暗中開口。「剛才對不起，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聞今言擰著眉，有點擔心。「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麼你們才會那樣？你們明明都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真正的強者難道不應該都是惺惺相惜的嗎？他們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應該是現在這樣吧。
「江宴說得對，我就是一個很卑劣的人。我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好，在認識你以前我就是個爛人，我爛透了。」
馳遠是懼怕回憶過去的人，他永遠要求自己往前看，要自己往前走，就是不希望過去的那些東西，無論是什麼，再回來他的身上。
他太不願意看到過去的自己了。
之前一直都維持得挺不錯的，直到江宴回國，直到他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之前就看到江宴和聞今言站在一起，但他還是不希望和聞今言提到江宴，他不想觸碰江宴的名字，不想回憶以前他和江宴因為那件事而被江宴高高在上羞辱的樣子。
「我也確實很怕，我怕你知道我曾經是什麼樣子，怕你覺得我真的是個很差勁的人。」
「馳遠，我不會那樣想的。」聞今言很篤定，沒有任何的不確信，她就是確定她看到的馳遠是好人，不是江宴口中的壞人，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如果有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如果有誤會，我們也可以一起面對，不是嗎？」
他們早就是捆綁在一起的命運共同體。
馳遠動了動，卻仍然沒有回頭。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垂下了頭。
聞今言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樣子，不管是這一世還是前世。
「當年出國的名額，我和江宴都在爭取，那個機會對當時的我來說非常重要。那是那個時候的我，唯一可能見到媽媽的機會。」他笑了笑，有些自嘲，「我沒有錢。那個時候他告訴我媽媽在國外，我想著，只要能去到國外就好了，如果我能拿到這個名額，就可以省掉很多開支。」
那個時候的他並沒有什麼錢，和宣逸的生活也才剛剛好起來，馳策一心阻攔他，也根本不會說支撐他去國外的費用。
但是學校的名額，學校會有資金支持，只要他拿到了那個名額，就算沒有很多錢，他只要去到了那邊，就不怕沒有錢生存。只要能生存下來，就一定會找到媽媽的。
可是那個唯一的機會，被當時另一個候選人江宴奪走了。
也不能說奪走了吧。
雖然他對江宴有怨，但平心而論，那種需要投票決定名額的機會，他會輸給江宴，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我是這次回祁順才知道我媽媽在國外這件事是馳策騙我的，我媽媽跟根本不在國外。也就是說，當初我和江宴鬧到那麼難看，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聞今言知道江宴當初出國的時候學校給了很多補助，即便他們家根本不差錢，當時江宴出國也沒花家裡多少錢。
聞今言抿了抿唇，不知道能說什麼。
那些他們根本不缺的資金對於馳遠來說，竟然會是那麼的重要。
「馳遠，為自己爭取並沒有什麼錯。」
馳遠搖了搖頭，「不是的。江宴說得對，我就是在裝可憐。」
「那個時候我想，明明江宴都那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和我搶那個名額，就算他真的想要出國深造，之後也有的是機會，不會因為錢而拮据而苦惱。可我只有那一個機會。」
「我不像他可以花點錢，讓大家都喜歡他。我窮，我的生活很困難，所以我放大了我的可憐，我想利用所有的憐憫，去爭奪那一個名額。可我還是失敗了，他也因此看不起我。」
聞今言聽到他這樣講只覺得分外心疼，她慢慢走過去半跪在他身旁抱住他。
「我想你們之間的矛盾是可以通過解除誤會解決的，你不是他以為的那種人，我了解你，你不是那樣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真的毫無辦法了，他又怎麼可能會向別人自爆難處，他也只是想要得到一個見到媽媽的機會。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只是太需要那個機會了。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滿懷希望，甚至在失去這樣的機會之後仍然在努力攢錢，就是為了能儘快去國外找媽媽，這樣的馳遠又有什麼錯，偏偏連媽媽在國外的消息都是騙他的。
那個時候的他該有多無助啊。
馳遠的手沒有去觸碰聞今言，而是有些崩潰地捂住自己的臉，他什麼話都沒有說，不多時聞今言忽然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有眼淚從他的指縫中掉落。他哭了。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馳遠哭。
聞今言覺得自己的心有種被揪住難受，失去了交換的機會，被人誤解，找不到媽媽。
一層又一層的委屈包裹著馳遠，他的難過似乎到了頂峰，無聲落淚心最疼。
她的馳遠，所有的溫柔都來自曾經所受過的委屈。他不是不會疼的，不是不會難過的。
他用溫柔的外殼包裹住疼痛的內心，把為數不多的愛意饋贈給她。
所以她才要無條件相信他包容他。
「馳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們一起找你媽媽，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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