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看看我那三心二意的倒霉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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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看看我那三心二意的倒霉婆娘

  綏安城內的積香居是大魏朝最負盛名的酒樓,天南地北往來客到了綏安城,總免不了去坐上一坐,喝一壺白山女兒茶,嘗一道八寶煨鴨子,再聽一曲翠袖搵淚,人生無憾!

  沈拓臨窗而坐,小二進來添茶。槅窗上掛著雪絨的帘子,燃著松枝碳,任外邊風吹雪打,房裡依舊溫軟如春,沈拓和房內的景兒融為一體,氣定神閑地將茶盞遞到嘴邊。

  嘴唇還未潤濕,包間忽然闖入三個刺客,不由分說地持著長劍直直向沈拓刺去。

  沈拓勾唇一笑,旋身躲過一擊,抬腳將長凳向前踢去,同時抽出腰上軟劍。他腳下一蹬,似蜻蜓點水,又若燕子掠湖,軟劍閃過一絲銀光,三個刺客先是頓了一瞬,隨後緩緩倒下。

  再看手中那茶,依舊熱氣裊裊,竟未灑出分毫。

  他回到座位上,抽出帕子,輕緩地擦拭劍上鮮血。

  樓梯上傳來跑動的沉重腳步聲,徐蕻和削綠推門而入,一臉緊張,看到地上的三人,立時跪下:「屬下來遲了。」

  沈拓擺擺手:「起來,先說正事。」

  徐蕻道聲是,沉步走到沈拓身前:「屬下昨夜潛在世子所外,親眼看到二殿下率虎賁營圍了世子所。」

  這都是小事,沈拓沒什麼表情,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涇窯的杯子,只問一句:「蔣鐸進虎賁營了?」

  「進了,是二殿下親自去請的,許了總賬軍師的位子。」

  沈拓這才有了些許笑意,似是天光乍現,眉眼間都沾染了春日溫醼。

  酒樓里氣氛如常,管弦絲竹不絕於耳,他和著琴聲,眯眼隨伶人哼了句:「暢幽哉,春風無處不樓台……」

  徐蕻和削綠對視一眼,他們是真佩服自家主子的淡定,親弟弟謀反又行刺,他還有心情唱小曲兒。

  「屬下去把這幾個人清理了。」削綠說。

  沈拓不說話,手指輕和行板。

  街上忽傳來金鑼開道的響聲:「肅靜,迴避——」

  沈拓被擾了好興緻,蹙眉道:「這是什麼?」

  一旁瑟瑟發抖的小二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回話:「兩位……公主擺……擺擺駕暢春園,要…要…要相…相看夫君。」

  呵,沈拓挑了下眉毛,有意思,魏朝早就答應了和親,現在公主還要相看,還兩位公主都去?

  「走。」他抻抻袖子,「去暢春園。」

  諸侯未經宣召不得私進皇城,躲進皇城逃避二殿下的追殺已經冒了天大的風險,絕對不可以再去皇家行宮,徐蕻拱手:「屬下以為不妥。」

  沈拓扇子輕輕砸在手心:「怪哉,本王不過是想去看看我那三心二意的倒霉婆娘是哪位,有何不妥?」

  徐蕻如門神一般堵在門口,沈拓「啪」地收攏扇子,眼神凌厲地掃過去,而徐蕻仍不為所動。

  「主子要去,便從屬下屍體上踩過去。」

  沈拓蹙眉,片刻之後又笑開懷:「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本王頂著周承修的皮過去,惹什麼禍都是他落一身騷,和本王沒關係。」

  這不好吧,徐蕻木訥,那表少爺豈不是平白背了黑鍋?

  而沈拓已經趁著徐蕻愣神的空檔翩然而去了。

  所謂珍郎宴,其實就是全羊宴。三九天吃羊肉驅寒是魏朝百年習俗。興慶府新進貢的灘羊,用加了鹽的草料喂大,肉質鮮美細膩,每年專供魏朝皇室。

  內務府聽姜妙屏的令,給姜妙元的例份總是缺斤少兩,灘羊這般特供食材,姜妙元向來是連味兒都聞不著的。白鷺憂心主子的風寒,一連給姜妙元盛了三碗羊湯。

  假裝看不到公孫斐似有似無的注視和姜妙屏的長袖善舞,姜妙元一氣兒喝了個小肚溜圓。

  「我得出去消消食。」她小聲對白鷺說。

  主僕二人剛剛站起來,半隻腳還沒邁出去,姜妙屏的話題竟然轉到了她身上。

  「妹妹去哪?」銀筷上夾了半片白芷,姜妙屏溫和笑著,「不多進些?」

  「哦,飽了。」她懶得和姜妙屏搭話。

  旁邊郡主姜涵向來捧高踩低,看到姜妙屏筷子上的白芷,迫不及待接話:「端懿還是多進些吧,白芷白朮可是美白妙方,一白遮百丑呢。」

  蹙了下眉頭,姜妙元施施然回身:「涵姐姐這話說的本宮有些迷惑了,白了是為了遮醜,本宮又不醜。」

  她輕笑一聲:「還是涵姐姐多進些吧。」

  姜涵立刻氣得站起來,她是大魏有名的才女,相貌卻十分庸俗,姜妙元精準戳中了她的痛點。

  「殿下又能好到哪裡去?帶兜帽,挂面紗,怕也是貌丑而羞於見人吧。」

  白鷺氣不過:「什麼人,也敢頂撞公主。」

  「行了。」姜妙屏柔聲道,「好端端的吵什麼,顯得我們不知禮數了。郡主說的有道理,元兒,在房內倒也不必戴著這些東西。」

  她柔和笑著,眼睛里卻淬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陰毒:「都摘了罷。」

  面紗下的朱唇幾不可察地揚了一下。

  「是,皇姐。」

  十指纖纖,她輕輕一扯系在腦後的絲帶。指引嬤嬤恰好推門,帶進一陣寒風,絲質的面紗徐徐落下,飄到廊廡里。

  她抬眼,剪水雙瞳映出萬千瀲灧。

  戶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坐在她對面,登時僵住,一筷子羊肉掉在蘸碟里,麻醬悉數濺到前襟。

  「怎的這般失儀?」他哥埋怨弟弟失態,不解地順著視線望過去。

  ……

  皎若明月,淡如清風,蘭心一點而卓越,瑰姿未琢乃天成。

  他自詡綏安風流客,閱盡絕色,然而看到姜妙元,才知道什麼叫絕世名姝。

  待她取下兜帽遞給錦雀,巴掌大的小臉兒完全顯露出來后,男賓女賓具是直勾勾望著她,臉上都呈驚艷之色,房中靜的只能聽到鍋子沸騰的聲音。

  「平生未見端懿面,不知美人落世間,這麼一比,妙屏主子竟是連草都不如了。」

  不是是誰低聲念了一句,公孫斐袖下的拳頭驟然收緊,擔心這一句火上澆油,怕不是必然招致姜妙屏的妒狠,他急忙望她了一眼,發現她果然恨恨地盯著姜妙元。

  目光從四面八方包裹著姜妙元,姜她輕輕咳嗽一聲,被忽視太久了,一下子成為焦點,還真是頗不適應:「白鷺,把面紗撿回來。」

  話音剛落,就已經有三個年輕後生爭先恐後地離開坐位奔向那面紗,生怕被人搶了先似的。

  姜妙屏「啪」地撂了筷子:「都坐著!」

  「這不好吧,」公孫斐護妻心切,「端懿主子再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還是撿回來吧。」

  眾子弟連連應是,姜妙屏險些氣的背過氣去。

  這一耽擱,廊廡下恰好走來一個人影,隔著風雪看不真切,只能隱約瞧見他著玄色長衫,身姿仿若玉山昂立,又似青松傲雪:「是哪位小姐的面紗?」

  白鷺呵腰:「多謝公子,是我家主子的。」

  他把面紗攥在手裡,提袍邁進房中,看見一位亭亭凈植的女子翩然而立,心下不覺一動,竟覺得若是此女子是和親公主該是極好的。

  姜妙元看著他筆直走過來,嘆口氣,總有人上趕著獻殷勤,這就是身為美女的煩惱嗎?

  錦雀提醒:「見到端懿公主,還不行禮?」

  「嗯。」即是公主,那有可能是和親那位,沈拓笑一下,「還給公主。」

  瑩白修長的手指捏著面紗,指尖還沁了一點若有若無的梅香,姜妙元沒忍住打量了他一眼。好嘛,這一看,滿屋子權貴子弟、風流名士竟都落了下風。

  若說他遠觀似玉山若青松,近看才知這人的五官臉型無一處不精巧,清雋而不失霸氣,造物主手藝好生厲害,竟造得如此完人!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沈拓:嘖,別看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姜妙元:嘖,許你看我不許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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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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