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沈拓彎下腰,欺身上床
6.21
什麼?!
心中大駭,姜妙元一下子跳下椅子,慌忙往外跑。跑到門口往外一望才發覺大殿已經被火光籠罩,燒成一團,再看那火勢,顯然是從她往常住的地方著起來的。好在她早做了提防,提前搬到了東耳室。東耳室離大殿遠些,雖然湧進來許多煙,但火勢只是蔓延到門口,裡邊未遭太多波及,她暫時還算安全。
然則大伙兒具是嚇破了膽,有一個算一個,都呆立著不知道救火。還是錦雀先反應過來,油瓶「噔楞」落地,她哭喊:「廂使,快叫廂使!主子,主子還在裡頭呢……」
白鷺聽了,一猛子扎過去,就要不管不顧地往裡沖。
這時候影壁后忽然閃進來一個人,一身玄衣,扎了腰封,肩寬腰細,手長腳長,身姿甚是英挺,抓住白鷺問道:「端懿公主還在裡邊?」
白鷺快哭了:「……是啊,周大人,這可怎麼辦啊……」
「你且待著,水火無情。」
他把白鷺反身推給宮人,話音未落,人便已經沖入火場中。他腳尖輕點,踩著火舌翩然進去,衣角從門口一閃而過,玄色映著金色,看得人驚心動魄。
白鷺喃喃:「周老闆真是大丈夫啊。」
眼看出去的門已經被大火堵住,姜妙元轉身回房就去推窗戶。然冬日為了防風雪,窗戶都被宮人用雨綢布在外邊封住了,推了半天,竟是紋絲不動。四下一尋摸,她拿起秀筐,把裡面東西一股腦倒出來,然後從地上拾起剪刀,撩起裙子蹲到飄窗上,沖窗戶狠狠地扎了下去。
一下,兩下……終於,厚重的雨綢布終於快要被她破掉了。
沈拓進來時候,正看到姜妙元奮力破窗。小小的一個姑娘,羸弱的胳膊細細的腕,就連那剪刀,也是纖弱得不行,可偏偏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力量。
潑天大火中,她沒哭也沒慌,憑一己之力找尋生路,堅韌得讓人佩服,也讓人……心疼。
聽到腳步聲,姜妙元回過頭來。她蓬亂著一頭秀髮,秀凈的臉上也沾了些灰塵,可非但不覺得邋遢,反而生出了明珠蒙塵般矛盾的美感。眼睛被煙熏得發紅,水蒙蒙一雙眼睛看過來,沈拓覺得心裡雷聲大作。
「狗……周大人?」雖然不知為何是他,但姜妙元手上沒停,並且急急下令,「快來!你力氣大,快把窗戶弄開,我去找水……」
沈拓快步上前,搶過剪刀扔地上,胳膊輕輕一撈,就把姜妙元從飄窗扔到床上,隨即彎下腰,欺身過來。
姜妙元登時嚇得魂飛魄散,磕巴道:「周大人……現下時機不太對,……能不能先出了這火場,您救了我,往後怎麼著都行……」
沈拓向來不遲鈍,立時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他覺得有些好笑,姜妙元的腦迴路著實不一般。
「公主多慮。」沈拓把被子平鋪在姜妙元身下,又把兩頭交疊蓋在她身上,兩邊被子吃上勁兒,用力一滾,姜妙元整個人便被裹得嚴嚴實實。隨後他端起手盆,把水盡數潑到薄被上,直到那被子全部濕透為止。
「如此一來,待會兒過火牆的時候,便燒不到您了。」
「唔唔唔……」姜妙元老臉一紅,「周老闆真是算無遺策,可您怎麼辦……」
正說著話,許多瓦片忽然從上方鬆散掉落,伴著一道天光,兩個蒙面的人躍進房中:「公主安心,小的們奉命救您出去。」
這二人手無龜符,腰無銘牌,行蹤可疑,身份難辨。轉了轉眼睛,姜妙元想一下,忙從被子中伸出手,緊緊抱住沈拓的腰:「我,我還是跟您走吧。」
沈拓沒有二話,當即把姜妙元半抱在懷裡,腳下輕功微運,踩著火苗就往外走。
姜妙元趕緊把頭又往被子里縮了縮,生怕大火不長眼,燒了她的臉。
嘴角一彎,覺察到她的動作,沈拓輕聲詢問:「殿下害怕?」
這,這還用問嗎?姜妙元點頭:「周老闆不怕嗎?」
「怕啊,怕得要死。」沈拓佯裝委屈,「可為了救公主,再怕都得進來啊。」
姜妙元不是分不清好壞,忙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來日本宮定……」
「以身相許?」
「……」
姜妙元噎住了,這是什麼人,都到這時候了,嘴還是這麼賤。
還沒想好怎麼反駁,忽然一雙手就附上了她的眼睛。
原來是已經走到火牆前,沈拓幫姜妙元蓋了眼:「殿下別看,當心煙火傷了鳳眸。」
罷了,姜妙元暗忖,言行雖孟浪了些,但這人心性總歸是好的,於是便乖乖閉緊五官,雖然還是有些怕,但因著沈拓在,一顆心好歹落了地。
殿外嗚嗚泱泱圍了一圈宮人,大家看見火場中有人出來,都慌裡慌張地迎了上去,獨不見方登的身影。
白鷺和錦雀跑在了最前面,看到沈拓懷裡抱著姜妙元,趕緊千恩萬謝地叩拜。沈拓擺手說無需這些虛禮,快趕緊照看你們主子。白鷺和錦雀忙扶著姜妙元從沈拓懷了站起來,又把人從頭摸到腳,確認全須全尾一點不少,才放聲悲慟。
「老天有眼,遇上周老闆,不然……」錦雀不敢說下去,一想都覺得牙齒打顫。
白鷺則悲中有憤:「廂使和侍衛都死絕了嗎?火都燒到九重天了,還不過來!」
這時候姜妙屏尖而高的聲音傳了過來:「這邊這邊,快快快,再晚端懿公主可就危險了。」
她領著一群提水桶的廂使浩浩蕩蕩往裡沖,邊跑還邊抹眼淚。
「哎呦我苦命的妹子呦,大冬天的剛下了雪,怎麼就失火了呢?你可千萬別有個閃失,宮中攏共就咱兩個女孩兒,你走了我可咋辦啊……」
抬腳過門檻,看到姜妙元好端端站在院中,她立時剎住了聲:「你怎麼還沒死?」
姜妙元嗤笑一聲:「托姐姐的福,還能再活一陣子。」
姜妙屏也覺得方才話說的不妥,又看到沈拓在,連忙拉起姜妙元的手:「人看著沒事,但保不齊傷了內里。本宮讓太醫院醫正來給你瞧瞧,也好放心。」
心中冷笑,姜妙元面上不動聲色:「有勞姐姐掛心。」
手在鼻前揮了揮,姜妙屏被嗆得咳嗽一聲,嫌棄到:「人既無事,那本宮就走了。大殿燒就燒了,宮裡現下沒有閑置的殿,但乘風閣收拾收拾好賴也是能住人的。」
說著話,她便打道回府了。
悄悄看一眼錦雀,錦雀點頭,快步趕了上去,和姜妙屏保持一個不遠不近,輕易不會被發現的距離。
白鷺忿忿:「乘風閣是冷宮,虧她想得出。」
姜妙元的心思卻不在日後吃住上,只是被姜妙屏做戲的拙劣笑到,她領來的廂使,竟然沒有一個水桶里有水的,這會子正手忙腳亂地融雪滅火。
她乾脆找了個地兒坐下,有這大火烤著,倒也不覺得冷。細節一點一點在她心裡堆砌,這火雖然蹊蹺,但是以姜妙屏的行為來看,必然是和她脫不了干係的,要緊的是找到證明姜妙屏放火的證據。真正讓她納罕的,是來救她的人。兩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加上八竿子打不著的周承修,這實在是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衣角一緊,沈拓低頭,看到一張小手揪著他的袍子,姜妙元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公主有事?」
「有的。」她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哈哈,你說這事兒多巧,本宮恰好遭難,周老闆恰好將本宮救起,哈哈……」
「臣得聖上特准,可在宮中自由行走,恰好經過殿下這裡。」沈拓心知姜妙元這是在懷疑他了,認真解釋到。
「是呀,要不怎麼說巧呢,闔宮一千零八十畝,七十二宮殿,九千餘房間,怎麼周老闆恰好就來我這兒了呢?」她眨眨眼睛,「這可不是一句有緣就解釋得通啊。」
嘆口氣,沈拓無奈,這小姑娘當真是屬蓮蓬的,心眼多得很,正經解釋信不過,真是叫他為難。
一撩袍子坐到了她身邊,沈拓道:「自然不是有緣。」
「哦?」姜妙元警惕地盯著他。
雙手枕在腦後,沈拓埋怨:「還不是公主倩影撩人,臣寤寐思服,輾轉反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特特來拜訪您,本想慰藉相思之愁,熟料恰好趕上走水。」
見他依舊插科打諢,姜妙元甩袖,不再理他。
錦雀迎著火光跑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稟:「奴才……沒用,跟到半路,被翠果發現轟攆了回來,好危險沒挨一頓打,要是方登跟著就好了。」
錦雀的話提醒了姜妙元,明明是方登最早發現走水,卻沒來救駕,也沒請廂使,真是可疑的很。
俯身湊近她的耳側,錦雀小聲道:「倒也聽了這麼一句,長公主說什麼『他遞來的信兒不是說妙元此番必身葬火海嗎,本宮去的時候還不是好端端的』。」
他?莫非真的是方登?眉峰緊鎖,姜妙元急急追問:「可有聽到名字?」
錦雀嘴角下墜,苦哈哈地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姜妙元:狗嘴裡吐不出來象牙。
沈拓:我說真的你又不信。
姜妙元:你信你我就是缺心眼。
沈拓:但是有一句話,我絕對不會騙你。
姜妙元:什麼?
沈拓(誠懇、真摯):我愛你。
姜妙元(捂臉跑):哎呦你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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