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妙屏死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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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的軟轎終於帶了毓秀宮院外，慶帝不顧深夜風寒露重，執意要去內務府。妙元和寧妃攙著他走到毓秀宮院門口，他足足邁步三回才跨過並不甚高的門檻。
慶帝轉頭望了一眼妙元，年少時英俊的雙眸變得渾濁：「元兒陪朕一起去吧。」
九五之尊的帝王在親人遭遇不測時終於露出軟和的一面，即便這份軟和並不是給妙元的，卻仍叫她心裡猛然一顫。
「好。」妙元點頭，扶住慶帝的手肘。黃猛跟在後面弓著腰，長著手臂，像是預防慶帝會隨時跌倒一樣。
抬轎的都是有把子力氣的太監，是以轎子走的快而穩，慶帝一路依靠在寧妃懷裡，臉上的表情讓人猜不透。
妙元在另外一頂轎子里微閉著眼睛，往事一幕一幕，像是皮影戲一般，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
從孩提時妙屏與她爭點心，到少女時同她爭公孫斐，再到上一世那杯毒酒和這一世應當插在妙屏胸口的金釵。
沒錯，佳恆郡主頭上的那隻釵，內設機關，可以拉長，釵柄完全拉開后，長可及兩尺。若是扎進胸中，傷口深且小，絕無生還可能。
微光從晃動的轎簾中透進來，她睜開眼睛，看見內務府大門上亮著的兩盞燈籠。
白鷺小聲說：「主子，到了。」
「好。」抬腳出轎子，又走到龍攆那邊攙扶慶帝。
慶帝這時好像比剛才又老了幾歲，抓著妙元的手，有些無措地望她。妙元避開眼睛，垂下頭，柔聲道：「父皇，姐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一路走到內務府後院，姜茂已經到了，站在妙屏居住的屋子外，落了一肩的露水。姜策坐在廊廡下的圈椅上，臉上掛著兩行晶瑩的淚珠。佳恆郡主被綁在另一張圈椅里，還在嘻嘻笑著。
見慶帝到了，姜茂慌忙提袍迎過來：「見過父皇，是兒臣讓內務府總管叫的父皇，若是驚擾了聖駕，還請父皇日後降罪，實在是……實在是因為妙屏……」
省下的話他沒說下去，在場的人卻都已經心知肚明。
慶帝面上沒什麼異常，但是妙元卻感覺到手上重了幾分。
「怎麼回事？」
內務府總管跪在地上回話：「回稟聖上，今兒用晚膳時，不知何故，妙屏主子去了佳恆郡主院子里，兩個人起了衝突，佳恆郡主便傷了妙屏主子。這是兇器。」
旁邊的太監用托盤將還帶血的金釵呈上來。
慶帝別過眼，不忍細看。
姜茂問道：「什麼衝突？」
「說來荒唐……」內務府總管哭喪著臉，「伺候的人說，是因為妙屏主子不讓佳恆郡主用點心……」
大家面面相覷，這理由荒唐是荒唐，但是如今佳恆郡主心智不過孩童，因為不讓吃點心而傷人，也是說得過去的。
慶帝緩緩走到佳恆郡主面前，彎下腰，輕聲問：「恆兒，還認不認得皇伯伯？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和妙屏姐姐……打架啊？」
「皇伯伯？」姜恆郡主撅著嘴巴，「她非要和恆兒說話，可是恆兒擔心點心會涼，涼了就不好吃了。可是她把恆兒的點心扔了，她還說滿庭芳，爹爹曾經告訴過恆兒，如果有人在恆兒面前提起滿庭芳，恆兒就要打死她！」
慶帝一時間再沒話說，滿庭芳是佳恆郡主一生的痛，妙屏這樣直白的提起，也難怪佳恆郡主會失控。姜茂眉頭緊皺，如此情形，倒真真是他們不佔理了，他揮了揮手，示意周圍宮人給佳恆郡主鬆綁：「她一個瘋了的丫頭，別綁在院子里了。沒得受了寒，關到屋子裡吧。」
妙屏房內太醫還在忙碌，但是金釵扎到的是心頭血脈，用了最好的金瘡葯，也只是讓血流的慢了些，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止住血了。
黃猛給慶帝裹上黑狐大氅，慶帝搖搖頭，要進去。寧妃連忙勸阻：「陛下，房中血氣深重，眼下又適逢午夜，仔細被不幹凈的東西衝撞了身子。」
大家諾諾稱是，慶帝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偏偏這時房內傳出一陣驚呼，太醫院使擦著汗跑出來回稟情況：「陛下，恕下官無能。妙屏主子這傷勢實在是兇險，臣等就算是大羅金仙轉世，扁鵲時珍俯身也是沒有回天之力了。」
慶帝身形狠狠一晃，眼裡閃過一絲晶瑩。
姜策雙眼一閉，徑直昏了過去。
寧妃不忍：「這孩子可憐見的，母妃剛薨了，親姐姐也要去了，莫非是衛氏捨不得，要讓妙屏陪著去了？」
這句話說得不著痕迹，但是卻讓慶帝心裡有了些空隙。
妙元見狀福了福身，柔聲道：「父皇，總不能讓姐姐去的時候身邊沒一個親人，要不讓元兒進去陪著？」
沉吟片刻，慶帝緩緩點頭：「你也把話帶進去，朕就在門外給她看著門。」
「是了。」寧妃舌燦蓮花，「元兒你且讓她安心診治，別的什麼都不要想，便是黑白無常見了門口的真龍天子，也是要繞道走的。」
姜妙元點頭，撩開帘子，輕移蓮步，往妙屏床邊走去，挨著她坐下了。
「姐姐。」她不錯眼地看著妙屏，看她面如金紙，有進的氣沒出的氣。
妙屏驚慌地瞪大眼睛，聲音卻比蚊子還小：「你……，你怎麼進來的？父皇呢？本宮要父皇！」
「將死之人陰氣重，父皇怎會進來呢。」
「父皇！父皇！」她拚命掙扎，奈何失血過多，聲音幾不可聞。
「噓。」
把食指按在朱唇上，妙元輕輕呼出一口氣：「其實讓你就這麼死去，我也是覺得簡單了。畢竟上一世，我可是五臟六腑都被毒穿了。」
「本來呢，我也只是想賭上一賭，畢竟讓佳恆動手，怎麼看都是不牢靠的。」妙元輕輕笑開，「但是你也是早死，為何要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真是自作自受。」
妙屏瞪大雙眼，掙扎著往外爬，但是蠕動半天，卻沒有移動分毫，傷口處反而滲出更多的鮮血。
姜妙元冷冷看著她掙扎：「說實話，如果行的話，我更想讓你千刀萬剮，受剔骨之刑。」
「但是我容不得你了，父皇是心軟的人，留你長久在世上，夜長夢多。」
「你個賤人!」妙屏抬起手抓住妙元的胳膊，「本宮，本宮做鬼都不會饒了你！」
猛地起身，妙屏被失了力氣，人被反身甩在了床上。
床板和金釵相懟，利器刺破皮膚的聲音裂帛般清脆，血液順著金釵上鳳凰的羽毛滴滴落在地上，像是涓涓細流，蜿蜒出一地的鮮紅。
背過身去，姜妙元閉上眼睛：「那你就去做鬼吧。」
作者有話說:
妙屏下線，第二卷即將開啟。
總覺得死的簡單了些，但是又不想寫的過於血腥，畢竟我們的元兒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可愛，我不想讓她動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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