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沈拓徹底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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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走到了太醫院,御前當值的院使看到她來,放下筆,迎了上來。
「參見端懿公主。您是身上哪裡不爽利了嗎?」又轉頭叮囑記檔的徒弟,「把公主的脈案呈上來。」
「院使大人不必多禮。」她虛扶一把,「不是問我,是問……」她沒繼續說,只是拿眼睛往謹德殿看了一眼。
院使低下頭:「不是下官不說,實在是天子身體關乎國家安穩,輕易不能告知他人,即便是帝姬,也要保密。請公主體諒下官難處。」
姜妙元點了點頭,那麼看樣子,是實在是不行了。
她輕聲問一句:「那今年秋天壽誕可還需要準備?」
院使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
帶著濕意的風猛地掀起太醫院大殿的帘子,緊著著一聲響雷平地而起,潑潑洒洒的大雨點子被風裹進大殿,窗台上種的安神的萱草,一下被拍得零落下來。
正如已經搖搖欲墜的大魏江山。
一面招呼小太監關門窗,院使一面慌忙地把姜妙元往殿內請:「主子來這邊,門口潲雨,仔細著涼。」
她搖了搖手,有些無力地說:「本宮還有事,就不多留了。院使大人多費心,父皇的身子全系在您身上了。若有好轉,妙元不勝感激。」
說著話,她提起裙子,深深拜了下去。
院使連忙扶住她的手肘:「老臣定當竭盡全力,公主不必行此大禮,一切都是老臣分內的事情啊。」
「還有一事。」她輕聲問,「錦雀側妃的身子可有動靜?」
院使嘆口氣:「實話同您說了吧,姜妙屏用的毒實在是過於兇險,能保住娘娘的命就不錯了,子嗣上面,就不要肖想了。」
姜妙元淚光點點,只是抿嘴點頭。院使見狀也沒有留她,叫了個高的太監給她撐著傘,送她走了。
潑天的大雨形成雨幕,宮闕樓台都是想下霧的津渡里迷路的航船。姜妙元行在雨中,看不清別的東西,只有腳下青石的宮磚,上面有雨水匯成的小流。
走到含章殿時,她全身裡外里濕透了。
含章殿內,月下對飲時掛在牆上的玉簫已經被人取下來了,殿內還擺著三張開著口的箱子,削綠動作利索得收拾著細軟。
沈拓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喝茶,方才在謹德殿面聖是穿的長衫已經換成了束腰勁裝,這是方便騎行的裝束。
邁進殿中,水珠滴在殿內金磚上,滴滴答答。
沈拓放下蓋碗,眼梢隨意地撇過來,眸色卻在看清她的瞬間緊了緊。
放下蓋碗,他站起來相迎:「殿下……」
指指殿上的箱子,姜妙元啞聲問:「這就要走了?」
沈拓看著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徐蕻拱手:「回稟主子,家中突逢事故,需要我家爺回去主持局面。」
輕輕點了點頭,姜妙元說:「你們先退下,本宮有些話要同他說。」
徐蕻和削綠並不動,齊齊看向沈拓,沈拓擺擺手,二人方才退下,走的又輕又快,沒有一點聲音。
姜妙元垂著眼睛,這嚴謹的規矩,決然不像是一個商賈之家可以調教出來的。
「主子身上濕了?喝口茶暖暖?」他遞過去蓋碗。
「不忙。」姜妙元端莊坐在小几另一邊的圈椅上,「本宮想與你再手談一次,若是你輸了,就要回答本宮的問題。」
沈拓皺眉:「你渾身濕著,下完棋定會受涼。」
「那本宮就換身衣服。」
「在這裡?」他有些詫異,「不妥吧。」
「不妥?」她嗤笑一聲,「還能有昨晚不妥?」
有些自嘲地笑了句,姜妙元拿手絹按了按眼角:「你果然對我,沒有真心。」
大風吹過帷幔,迷迷濛蒙中,沈拓看見姜妙元的雙眼中滾出來兩行淚。
「我沒有。」說。
「你別哭,我是沈拓。」
大殿中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燈花掉落的嗶啵聲。
姜妙元靜靜看著他。
帷幔起起伏伏,燭火跳躍搖曳。
沈拓避開她的注視,輕聲說:「我並非有意騙你,實則是沈拓的身份進不來綏安城。當時我被二弟刺殺,躲進綏安城是無奈之舉。接著你父皇又向周家借軍餉,我順水推舟就頂著表弟名字進了宮。」
姜妙元仍是不說話,紅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沒錯,我確實步步都是對魏國的算計。但是對於你,天地可鑒,我沈拓若是有半分不真,今日恰好下著雨,那就讓天老爺一道雷劈死我算了。」
姜妙元抬了抬手。
顯示愣了片刻,沈拓接著從善如流地把蓋碗遞到她手上。
輕輕撇開漂浮的沫子,姜妙元緩緩問:「那你現在是什麼計較?」
沉默良久,沈拓低聲說:「魏國不能留。」
姜妙元「啪」一下把蓋碗摔到地上,徐蕻接著從殿外往殿里沖。
沈拓一計眼刀:「殿下沒拿穩,摔了杯子,你再去換一盞。」
姜妙元咬牙低聲說:「魏國是我的母國!」
皺緊了眉頭,沈拓認真說:「我知道,但是魏國真的留不得。你生在綏安城,長在皇城裡,天下百姓的日子過得是什麼光景你不清楚。你若是有機會出去看看,就知道魏國治下該有多麼民不聊生了。」
她盯著沈拓,眼淚在眼眶中流轉:「那你讓我怎麼辦,你要當我的殺父仇人嗎?你讓我夾在魏趙兩國中間怎麼取捨?」
沈拓沉默。
死死抓著圈椅的扶手,姜妙元竭力剋制自己不尖叫出聲:「若你一定要打下趙國,你又何苦來招惹我?」
「你別動怒……」沈拓嘆口氣,「昨夜剛剛破了身子,今天又是淋雨又是生氣,損傷了根本該當如何……」
「我死了才清凈!」
良久,沈拓:「我是有一個兩全的法子,只是不知你父皇和茂哥願不願意。」
「你且說。」
「你誕下孩子。」
「什麼意思?」姜妙元皺眉。
「若是你能誕下孩子,這孩子就是魏趙兩國的血脈,讓他繼位,等於我兵不血刃拿下趙國。或許,讓他繼位,也能夠說服你父皇和茂哥不戰而退。」
這……本能地想要罵他,但是理智又告訴姜妙元這是當今局面唯一的破局之法。
「行吧,」她撂下手帕,有些著急到,「快,叫人給我打盆水來凈面,眼睛熏得疼。」
「什麼?」
「那手帕上有辣椒水。」
「……」
歪頭暗恨一句上了大當,沈拓叫削綠送水。
凈完面后,姜妙元乾脆又換了一身乾爽衣服,坐在殿內,好整以暇地和沈拓說著話,全然沒有方才那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唉對了,你剛才怎麼這麼快就全都找招了?本宮還沒問呢。」
遞給她薑糖,沈拓面無表情:「那怎麼辦?」
「你都哭了。」
作者有話說:
沈拓:媳婦一哭,我人就沒了。愛妻人設真他媽的立得太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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