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彩虹屁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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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沈拓拿到兵權的同時，那頭耶律楚琪已經帶著姜妙元要渡過梅江。
她身處沉浮中，又見不得一點光亮，像是與世隔絕的一挺烏蓬小船，在這江中只能任憑雨打風吹去了。
只是耶律楚琪的做派倒是出乎她的預料，既沒有什麼逾越禮數的舉動，也沒有逼問她魏國和沈拓的事情，這會兒甚至還親給她端來了吃食。
聞著味道像是清蒸魚，還真是魏國典型的吃食。倒是難為他們，在船上還為她一個人生火開灶。
奈何她如今看不著，行動不便，只能坐在一方凳上。
擰了擰眉，耶律楚琪把碗碟撂在小几上：「本王念在你是帝姬的面子上不為難你，但你這個小女子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福了福身，妙元垂首道：「多謝耶律王爺抬愛，只是我並非拿腔拿調，實在是眼睛看不著了。」
她不用本宮自稱，一口一個我，完全沒有帝姬的盛氣凌人，倒是讓看慣了金朝性格爽辣女子的耶律楚琪覺得十分受用。
但受用歸受用，他仍是十分警惕地盯著姜妙元，似乎想要從她的神色上辨認出來點什麼。可是姜妙元臉上一片平和溫婉，什麼異常都沒有。
神色沉了沉，耶律楚琪的眼睛在昏暗的燭光下閃過一絲詭異的藍色，隨後兩根鷹爪一般的手指直衝著姜妙元的雙眼飛了過去，彷彿要將她的眼珠剜出來似的。
姜妙元只是感覺到迎面撲來一陣風，卻不知那兩根手指距離她的眼珠不過毫釐。
她輕聲問道：「是起夜風了嗎？江上夜風傷人，耶律王子出門在外，可要多加註意。」
鷹眼仔細看著姜妙元的每個表情，端詳半晌，耶律楚琪沉聲說：「多謝公主關心。」
她垂首，細細的眉毛像是梅山在煙雨中的輪廓，一雙眼睛也仿若雨中疏星，半截雪白的頸子在燈下晶瑩剔透，耶律楚琪忽然覺得心跳磕絆了一下。
他回過神，軍中沒有女隨從，讓那些粗手粗腳的漢子進來伺候他不太放心，想了下，拿起筷子撿了快魚遞到姜妙元嘴邊。
一聲道謝后，姜妙元輕輕張開嘴，咬下半塊魚肉。
嚼了兩下后她頓住了，耶律楚琪有些疑惑：「怎麼了？」
皺了皺眉，姜妙元緩聲說：「有刺。以前吃魚，都是有專門的宮女用尖頭的銀筷子把魚刺挑出來的。」
鬼使神差的，耶律楚琪撥了撥燈芯，讓燈光亮了些，然後就著燭火細細地撿起了魚刺。
直到姜妙元吃飽了，拿小手絹矜貴的按了按嘴角，誇一句「挑的不錯，很乾凈」，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當丫頭使了。
……
正在他暗自鬱悶時，姜妙元忽然站起來，張著兩隻手往前摸索，眼看就要撞到桌角上。
沒來得及思考，耶律楚琪往前一步擋在姜妙元和小几之間：「公主要去哪？」
姜妙元摸到碗筷：「勞煩王爺照顧我用膳，妙元不能只受著，想把這碗筷收拾了。」
「不必。」耶律楚琪按住姜妙元的手，「這些交給下人即可。」
「王爺真是妥帖。」姜妙元句句都把耶律楚琪誇，「都道是相由心生，王爺這麼善性的人，想來長得也應當十分英俊，只是妙元不幸傷了眼睛，無法窺視君顏了。」
「這種事常見。」姜妙元聲氣兒十分綿軟，像是春天落在金朝松江上的柳絮，絲絲縷縷都動聽，耶律楚琪心裡被誇得十分舒暢，和姜妙元說話時也不知不覺柔和了許多，「我們那邊巴圖魯摔跤時，磕到了後腦，也會出現暫時失明的情況。不僅失明，有些傷的厲害了，還會終日噁心嘔吐。巴圖魯尚且如此，更何況公主一介弱女子。不過公主無需擔憂，只需好好修養，過不了多些時日，即可復明。」
有些激動地抓住眼前的人，姜妙元抬起頭，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閃著希望的光：「是嗎？耶律王子沒有騙我，我能復明？」
看著抓住自己袖口的柔荑，耶律楚琪緩聲說：「可以的。公主若是不放心，上岸后小王可以叫軍醫幫您診視。」
輕輕吁了一口氣，壓在心口的石頭終於落地，姜妙元其實一直擔心自己從此之後會變成一個瞎子。
激動之餘她沒忘記繼續給耶律楚琪戴高帽，誇獎的話像是五月梅江漲水，滔滔不絕：「人人都說金國巴圖魯粗線條，誰能想到耶律王子竟然如此體察入微，看出了我的擔憂，真是讓我感激不盡呢。」
頓了下，她似乎覺得乾巴巴的誇獎聽起來有些虛假，忙道：「不想那沈拓，我落水到現在，他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虧得我漏夜冒雨救他，他竟說走就走，負心漢、白眼狼一般。」
正在兵部和章余堂商議如何解救姜妙元的沈拓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他拒絕章余堂從長計議的打算，直言道：「公主確實深明大義，但是對本王的要求想來是十分嚴格，若是我再不去救她，小性子上來，不見得怎麼罵我呢，到時候再哄就難了。」
英雄惜英雄，耶律楚琪倒並不贊同姜妙元所言：「沈拓雖詭計多端，但多是用在了軍事上，為人上面，他倒是無可指摘，公主倒也不必如此腌臢他。本王和他打過幾手交道，這點倒還是清楚的。」
姜妙元並不反駁他，牢記著上一世史官記載耶律楚琪的一段話：耶律楚琪，金國四皇子，性格敦厚憨直，與絕色容貌不符。朝臣每每予高帽戴之，其便會喜笑顏開。偶有心狠手辣之舉，但不失純良老實之實質。
她又是福了福身，一張嘴燦若蓮花：「耶律王子真是善性的像菩薩，被您這麼一勸解，我覺得心裡舒暢多了，如今即便是身處敵營倒也不覺得慌亂了，按您的性子，想來無論如何都不會為難於我了。」
說實話，耶律楚琪本來倒真是打算把姜妙元囚禁，萬不得已之時逼沈拓就範呢。可被她這麼一說，像是被堵在了岔路口，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他噎了下，含糊回答：「公主且歇著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作者有話說:
寫這一章的時候忽然發現，我好想非常喜歡塑造笨蛋美人兒。沈拓初見姜妙元的時候也是笨的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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