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沈燁
56.52
91
姜茂面有戚戚，望望錦雀，又望望沈拓，仍是決心未定。
錦雀卻不願再等，出門囑咐小廚房備早膳，臨到門口，微側過身子，低聲道：「太子殿下多有顧慮，臣妾了解，只是公主如今下落不明，臣妾不得不冒險一試，望殿下體諒。」
長嘆一口氣，姜茂沉步走到珠簾前，雙手搭在錦雀的肩頭，望著錦雀一雙含淚的眼睛：「既如此，本王陪你一同前去，你我夫妻二人有難同當。」
二人想寫而去，沈拓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眸色漸漸渺遠起來。
不知現下，妙元如何了啊。
雖是逆流而上，但晝夜不歇，沒過三日，耶律楚琪便帶著姜妙元到了趙國地界。與魏國連日的細雨纏綿不同，趙國地處北部，輕易不會落雨，天空漂亮得像是一塊巨大的藍色琉璃，在金烏的照耀下，顯得澄明而燦爛。
只是可惜，姜妙元並不能看到這一切。
耶律楚琪把姜妙元安排在了一座驛館里，同她說了沒幾句話，便要出門去見沈燁。
「是我那小叔子？」她站起來，「那我是不是也要拜見一下？既然都來了，不見的話，似乎於理不合。」
耶律楚琪笑了聲，果然女子大多頭髮長見識短，沈燁謀逆，逼得沈拓遠走他國，這端懿公主竟然還要拜見他，滿腦子都是家長里短。
「公主還是在驛館等著本王吧。」
「那好吧。」姜妙元長大一雙眼睛，茫然盯著房中虛空的某處，「我還有一件事情相求，不知耶律王子方便不方便。」
「公主但說無妨。」
「哦，是這麼，說了您別笑話我。」
她因害羞飛快地垂下眼睫，黑瑪瑙似的瞳孔像是明星般一閃，纖長的睫毛仿若鳥兒振開的翅膀，這一眼，忽然讓耶律楚琪心頭一動。
「深宮中的女子沒什麼愛好，平時就好一些美衣首飾什麼的。且連日趕路，我已經好幾日未換過衣衫了，若是耶律王子不嫌麻煩，回來的路上，能否請王子去成衣店給妙元買身衣服？」
說完這句，房間里並沒有人答覆，姜妙元等了會兒：「耶律王子？」
耶律楚琪回過神來，有些磕巴：「這，好……」
姜妙元垂眸，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耶律王子不必勉強，是妙元的要求過分了。」
「沒有。」耶律楚琪脫口而出，又有些懊惱自己失態，「本王是覺得自己兵部懂得女兒家的服飾，不如等本王回來后，接上公主，一同去成衣店逛逛。」
姜妙元撫掌輕笑：「那最好不過了，多謝耶律王子，您真是貼心。」
耳根不知不覺間紅了一點，耶律楚琪沒再答話，撩袍邁出門檻，往趙國皇城方向去了。
趙國皇城不同於魏國皇城有著裡外兩道宮牆，只有一條護城河繞城一周，是以若是有通行令牌，進出皇宮都十分方便。
趙國的世子所也不同於魏國的東宮，魏國東宮在皇城中，而趙國世子所則是皇城和護城河之間的一處宮殿。趙國世子年滿十四歲，便會被趙王從皇城中送到世子所，從此世子的飲食起居，讀書習武都在世子所內進行。
按理說，沈燁奪了沈拓的世子之位，應該住在世子所中，可耶律楚琪卻直接進了皇城，直奔趙王處理政務的紫宸殿。
厚重的絨布將紫宸殿裹得密不透風，耶律楚琪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逼人的藥味，加上殿內極高的溫度，噎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門口的內侍抬臂虛攔了耶律楚琪一下：「耶律王子且留步，二殿下正在伺候王上用藥。」
耶律楚琪點頭，退到一旁，隔著鏤空的梨花木隔斷，隱約能看到寢殿內的情景。
沈燁坐在一張黃桐木的圈椅里，冷眼看著宮人們用長柄銀勺給趙王喂湯藥。趙王偏過頭，虛弱地抬起手，將勺子推得遠了些。
宮人們膽戰心驚地覷了一眼沈燁，沈燁擰眉，沉聲道：「父王，吃藥，這是兒子專門為您尋的良方。」
趙王抿著嘴，不說話，一雙眼睛有些直勾勾地盯著沈燁，宮人們更不敢動了。
沈燁上來接過葯碗，將宮人踢到一旁，自己坐在龍床上，一隻手掐住趙王的臉頰，另一隻手將湯藥直接往趙王嘴裡灌去。
趙王吞咽不及，被嗆得連聲咳嗽，沈燁卻不管，撂下藥碗，坐回椅子里：「老爺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告訴你，別指望你那好兒子沈拓了，他根本就回不來了。」
趙王指指沈燁，聲音嘶啞低沉：「你，你也是本王的兒子……」
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沈燁惡狠狠道：「你什麼時候拿我當過你兒子！別和我打感情牌！你眼中，從始至終都只有沈拓一個！」
趙王眼中湧出悲切之色，耶律楚琪有些看不過，和旁邊的內侍說：「去通傳一聲，本王有要事相告。」
內侍點點頭，呵腰去通傳了。
不一會兒，沈燁從寢殿走了出來，有些不耐地看一眼耶律楚琪：「沈拓死了沒？」
耶律楚琪搖了搖頭：「沒有。」
「廢物！」
沈燁砸下書案上的瓷瓶，「你不是給本王保證取沈拓項上人頭嗎？」
耶律楚琪對暴戾的沈燁並沒有什麼好感，只是不得不暫時依附於沈燁，只能耐著性子答道：「本來要得手了，不知為何魏國那邊竟然帶兵追了上來，就讓沈拓跑了。」
手掌輕輕摩挲著高台上的龍椅，沈燁有些癲狂：「怎麼就這麼難呢，啊？怎麼想坐上這個位置就這麼難呢！」
耶律楚琪並不管他的癲狂，直接道：「不知魏國如今對沈拓是個什麼想頭，怕就怕魏國如今會和沈拓聯手，小王建議二殿下還是要做好完全的打算啊。」
「別叫我二殿下！」從牙齒縫中迸出來幾個字，沈燁像只嗜血的狼，「本王以後是這天下的住人，誰都不準叫我二殿下！」
耶律楚琪淡淡看他一眼:「現在你是什麼打算？」
「打，從青州打！馬上就打！」
沉吟片刻，耶律楚琪斟酌到：「從青州一線進攻，雖然確實要省些力氣，但是想來魏國也會在青州屯重兵迎戰，不若我們……」
沈燁掀起眼皮，冷聲問：「你是質疑本王的計策？」
耶律楚琪怔了下。
沈燁：「搞搞清楚，你一個宮婢生的低賤王子，怎麼敢這樣和本王說話？軍事上的事你不必插嘴，本王有蔣鐸，你只需要繼續想辦法刺殺沈拓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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