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索綽羅
6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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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東漢徐幹的詩。
嘴角清淺地上翹，姜妙元心口甜得像是吃了積香居的桂花酥。削綠見她這個樣子，湊近問一句：「公主如此高興，是戰事明朗了。」
「沒有。」姜妙元把信細細疊好收進袖中，曼聲到，「他說他……」
又是一個笑，左邊淺淺地梨渦像是盛了整個春日的盛光。
「……他想我。」
怔愣了下，削綠嘖一聲：「爺真的不是當初的爺了，大敵當前竟然還有如此閑情。」
「此話怎講？」
削綠正要把沈拓十六那年帶兵攻下晉國都城一事細細道來，眼梢瞥見方才那個嬤嬤打月亮門那頭謹身走來。她收起話頭，低聲一句：「公主，那嬤嬤來了。」
話音未落，請安的聲音已經傳到耳邊，姜妙元沖著聲音的方向轉過身。削綠用金國話和嬤嬤打了聲招呼，然後兩個人嘰里咕嚕說了一陣子，那嬤嬤又是一福身，告退了。
姜妙元問道：「她說什麼？」
削綠擰著眉：「說待會兒會有四執庫的嬤嬤來給您量體裁衣，明兒早上耶律楚琪要帶您進宮見金國太后。真怪，好端端的，見什麼太后。」
姜妙元沉吟下：「這話我也只能和你說了……若是沒有猜錯，估計是要和太后說，他要娶了我。」
削綠瞪大眼睛後退一步：「這，那我家爺……」
無論如何，自己人還是向著自己人，削綠擰著眉，「公主您是金尊玉貴，但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如此偌大一頂帽子，我家爺可是戴不住。」
姜妙元打了削綠一下，笑罵道：「你講什麼呢，別說現在只是虛與委蛇。目的是探明金國內幕。若是事情果真發展不受咱們控制了，即便是那耶律把刀壓我脖子上逼著我成親，我大不了就這那刀抹了脖子，也不會辜負了你家爺。」
削綠癟嘴：「那咱可說好了。」
說話間已經繞過別院的影壁，梨花院落的正中央，站著一位白衣粉裙的佳人。佳人不施粉黛，素白靜雅的一張臉上是歲月靜好的表情，四肢纖細修長，唯有小腹微微隆起。
佳人見姜妙元進來，轉身盈盈一笑：「這是大魏的公主？果然是通身的氣派啊。」
是魏國官話，好脆的聲口，像是夏日冰鑒中碎冰相碰，清冷甘甜。
姜妙元迷濛著雙眼，沖聲音的來處微微頷首：「你是？」
佳人笑答：「金國世子側福晉，索綽羅。」
不過是個側福晉，姜妙元輕輕點頭：「削綠看茶。側福晉為何而來？」
削綠扶著姜妙元，一路把索綽羅迎進堂屋花廳中，姜妙元和索綽羅坐在圓幾兩端，默默喝茶。
「沒有什麼事。」索綽羅虛虛攏著蓋碗，看著熱氣裊裊升騰，「金國這一輩子嗣稀薄，世子爺又不重欲，府中沒什麼女眷，大福晉又視我為眼中釘。聽說王子府上來了位年紀相仿的姑娘，便想來敘敘話，您可不要嫌我冒昧啊。」
閑著敘敘話，還真是閑呢。
姜妙元抿一口茶，淡淡道：「不是本宮不想同你說話，只是前些日子本宮撞了腦子，不僅瞎了眼，有時還會不清醒，怕嚇著您。」
「怎麼會，」索綽羅把太極推回來，「以後說不準就是妯娌了，怎麼說我都算半個嫂子，照顧你是分內的事情，聽說楚琪是要準備向太后回稟，娶了你？」
沒得講了這些廢話，原來是要刺探虛實。
「不知。」姜妙元放下蓋碗，「砰」的一聲。
索綽羅聽出了這是趕客的意思，但仍裝作不懂的樣子，柔柔沖削綠招了招手：「只喝茶怪沒有趣味，王子府上的蜂蜜涼糕是一絕，你去廚房拿一份來。」
削綠眉心輕輕跳了下，但是並不疑有他，轉身出門往廚房去了。
「公主可習慣金國的生活？」
「才來不到一日，遑論習慣不習慣。」
「這倒是，是我問得唐突了。」
索綽羅嘴上說著話，依舊是一派平和的語氣，但是目光卻漸漸陰冷起來。削蔥根似的手指頭從袖中摸出一個小瓶，她打開瓶口，微微欠身，飛快地往姜妙元的蓋碗里倒了一顆小米大小的藥丸。
藥丸遇水即化，蓋碗中看不出絲毫異常。
姜妙元端正坐著，甚至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但索綽羅的動作都盡收眼底。
「公主喝茶。」
姜妙元輕輕笑一聲：「茶涼了。等削綠換一盞。」
索綽羅頓了頓，笑道：「好。」
削綠托著涼糕回來，剛放下碟子，索綽羅便指揮削綠斟茶。
姜妙元按住蓋碗：「聽說您本是王子府的丫頭，可能作為丫頭的，不曉得這許多規矩。方才咱們喝的茶是白山茶，勝在味道清淡，也敗在味道清淡，所以絕佳賞味期，是喝第一澇的茶。」
姜妙元揚手，把蓋碗中餘下的茶水潑到地上，朗聲道：「削綠，換茶。」
索綽羅眯了眯眼睛，咬牙道：「公主說的是，換茶。」
一計不成，索綽羅短時間內也生不出其他計策，草草聊了幾句，便告退了。
姜妙元坐著不懂，淡淡一句：「不送。」
目送索綽羅走過月亮門，削綠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收拾著茶盞：「她怪裡怪氣的。」
姜妙元呵一聲：「可不是嘛，她方才還往本宮的茶碗了投毒呢。」
削綠瞪大眼睛：「您沒看錯？」
姜妙元瞥了她一眼：「本宮早就不瞎了！」
削綠趕緊福身賠罪：「屬下沒有這個意思，實在是因為，索綽羅實際上是咱們自己的人，我沒往她會給您下毒這方面想。」
自己的人……姜妙元猛然攥緊手帕，暗衛和暗網都是用生命經營的，只要出一個叛徒，其他的人便都會暴露。
姜妙元推一把削綠：「你快走！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削綠擰眉：「您這是……」
「索綽羅或會將你供出來。」
這句話剛說完，盈盈火光便映在了薄暮的天色中，耶律楚琪一身勁裝，腰中佩劍，大步邁過院門，直直地往花廳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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