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沈拓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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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抬了抬手,並不被索綽羅的悲悲切切所打動:「你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本王是沒有同你講過你父母是怎麼亡的?你爹身為禹州知府,朝廷收稅十稅一,他收十稅氣,禹州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刑部判了趙家滿門抄斬,本王看你年幼,將你救下,不然你如何能長到如今這個歲數?」
索綽羅抬起頭,滿臉淚痕:「世子爺大恩屬下銘記在心,只是,只是……」
姜妙元輕輕搖了搖頭:「世間情動,不過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噹啷響。
世間情劫,不過三九黑瓦黃連鮮,糖心落低苦作言。其中千般苦萬般甜,旁人總不能體味的,你不必再說了。」
索綽羅以為「不必再說」便是要結果了她,忙驅動膝蓋跪行兩步抱住姜妙元的腿:「端懿公主您方才還叮囑我好生注意胎兒,您是善性人兒,求您替我給世子爺說句話吧。我背叛我該死,但是求世子爺容我產下孩子,隨後是殺是剮,一切聽憑世子爺。」
「罪臣之子不可留,這是你給本王的教訓。」
索綽羅頓時癱倒在地,眼淚汩汩流出。
姜妙元看了看沈拓,果然是天生帝王的料,生殺大事,如此果斷。
可姜妙元卻真的於心不忍。
想了下,她斟酌著將計策說出:「不知道削綠有沒有告訴你,耶律楚琪的算盤落空了,金國皇宮裡的那個老婆子,根本不打算放權。」
沈拓點頭:「知道了,既如此,你也沒有和耶律楚琪周旋的必要了。平白無故受了著許多傷,我就該把你一直帶在身邊。」
姜妙元搖搖頭:「耶律楚琪這個人,是能卧薪嘗膽的。太后雖不願放權,但是畢竟年歲已高,再等上幾年,大權必定還是要落到他手裡。最好的,便是現在徹底擊敗耶律楚琪。」
「金國區區蠻夷之地,不足為懼,待來日,趙國蹄鐵定踏破金國都城。」
姜妙元知道他是氣昏了頭,笑了笑推他一把:「怎麼能說打就打,勞民傷財,讓金國人自己消耗自己不好么?」
沈拓抬眸:「你有法子?」
姜妙元嗯一聲,起身將索綽羅扶起:「喏,我的法子就是她。」
沈拓擰眉:「姜小元,你什麼時候如此拎不清了?」
姜妙元笑笑:「本宮沒有拎不清。索綽羅說她與金國太子感情甚篤,金國太子又被耶律楚琪欺壓到年近而立才有這麼一個孩子,他肯定很珍惜索綽羅母子。如果我們現在放過索綽羅,金國太子肯定會倒向我們這邊。」
沈拓沒肯定也沒否定:「你繼續說。」
「耶律楚琪現在肯定對太后恨之入骨,你覺得,如果耶律楚琪對太后出手,並且被金國太子抓了個正著,該是什麼局面?」
馬車轆轆,車廂內卻一片寂靜,沈拓靜靜看著姜妙元,似乎在衡量其中的利害。
索綽羅忽然「撲通」一聲跪到在地:「世子爺,別的屬下不敢保證,但是我家太子爺的對我的心意卻是天地可鑒,他對金國國主的位置也一直沒什麼興趣。」
下頜微緊,沈拓看著索綽羅:「若你再有半分虛眼,本王立刻便將你處死!」
隨後沈拓吩咐徐蕻:「現在你就去金國太子所,告訴金國太子,索綽羅在我手上。」
*
暗衛將索綽羅帶走了,沈拓扶著姜妙元走下馬車,然後自己驅動馬兒將馬車拉到一處田溝中,裝成馬車側翻的樣子。
姜妙元站在旁邊,輕輕笑著:「你果然是,慣會作假。從假扮周承修到今日假裝馬車側翻,真是毫無破綻,無懈可擊。」
沈拓看她一眼:「無懈可擊?」
姜妙元點頭:「嗯。」
「那你算什麼?」沈拓反問。
「我?」姜妙元擰眉,表示沒聽懂。
「某個人一落淚,本王便掉了馬甲,這算哪門子無懈可擊?」他輕輕笑了下,挑眉望她,「嗯?」
姜妙元一下子被噎住了,根本想不出來反駁的話。
但是真怪,被別人的機鋒逼到無話可說、無言以對的地步,她竟然不覺得憋屈,反而是滿心的歡喜。
姜妙元低頭拔下田埂上一根狗尾巴花,切了一聲:「你就會懟我,看我被憋住,你很爽對不對,你都不會心疼對不對?」
沈拓無奈看著她,想嘆氣,卻嘆不出來。
喉頭像是被什麼哽住了。
忽然,
他上前一步,大力拉了一把姜妙元,緊緊把姜妙元箍進懷裡。
「我怎麼會不心疼。」
他的側臉緊緊貼在姜妙元的耳側:「我都快嚇死了,姜小元,我都快嚇死了。」
姜妙元被他的反應嚇到,僵著兩隻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了:「別害怕,我這不是,沒事兒嘛。」
「削綠來找我時,說趙盼兒傷的是你的脖子。」沈拓閉了閉眼,「你不習武不知道,脖子上的經脈最多而皮肉最薄,我真怕你會出什麼事情。」
他很少會一口氣說這許多話,看來這次是真的嚇到了。
姜妙元輕輕把手臂放在他的后脊梁骨上,像是丈量什麼似的,上上下下撫著:「她要那我當人質,只有活著的人質才有用,他怎麼可能對我下死手,你是不是傻了?」
沈拓沒說話,只是更深更深地擁著她,像是恨不得要把姜妙元揉進他自己的身子里似的。
姜妙元其實已經被他勒得有些呼吸困難了,卻又不忍心推開他。
疏星朗月,田野無邊,兩個人站在六月的夜風裡,任由霜露落了滿肩。
沈拓聲音漸漸地有些啞:「疼么?」
姜妙元輕笑一聲:「你想聽真的還是假的?」
「姜小元!」
姜妙元趕緊好好說話:「說真的,怎麼會不疼。」
姜妙元一下子感覺懷裡的沈拓有些僵硬,趕緊道:「但是也沒有特別疼,就有一點點罷了。」
「現在我都沒辦法給你上藥包紮。」
「哎呀,」姜妙元從這一句里,聽出來無限的自責,連忙安慰道,「還不是要演戲給耶律楚琪那個王八蛋看,等事情了結后,你要是想出氣,乾脆打他一頓得了……」
說著話,姜妙元忽然感覺到耳畔有一股溫熱的暖流,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不可置信地問了句。
「沈拓,你哭了?」
作者有話說:
沈拓: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老子這是被風沙眯眼了!
作者:其實心疼媳婦兒而哭一點也不丟人,承認也沒什麼的。
沈拓:媽的再說一遍老子沒哭,老子鐵骨錚錚千秋一帝哭你媽啊!
沈拓內心:嗚嗚嗚嗚嗚嗚我好心疼嗚嗚嗚嗚嗚媳婦怎麼又受傷了嗚嗚嗚嗚嗚嗚這麼漂亮的脖子要是留了傷疤怎麼辦啊嗚嗚嗚嗚嗚嗚嗚想扇自己兩巴掌怎麼沒有保護好媳婦呢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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