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慈寧宮的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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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慈寧宮的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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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是覺得做事不能太絕,也是為了安撫耶律楚琪,太后十分爽快地准允了姜妙元入宮養傷請求,又一次派出了貼身的嬤嬤來接姜妙元入宮。

  因著她的傷還沒好利索,太后乾脆賞了鳳攆來接,紫檀的柱子黃金的珠簾,煊煊赫赫好的排場。

  對比太子所凄涼的景象,金國都城的百姓明著不敢說,但是私底下都知道,這金國的下一位主子,一定是耶律楚琪了。

  嬤嬤扶著姜妙元踏上鳳攆后,便規規矩矩地跪在一旁。姜妙元虛扶她一把:「嬤嬤去後面的小轎里罷,不必隨行伺候,沒得折煞了我們小輩兒。」

  見她沒什麼架子,嬤嬤更加和顏悅色:「主子這是說的什麼話,您本來就是金尊玉貴的帝姬,日後還是咱們大金國的王后,老奴伺候您是應該。」

  眼波淡淡撇過來,姜妙元恰好能看到那嬤嬤已經傳出毛邊的衣領。

  她收回視線,若有所思。

  姜妙元笑笑,並不把她的話當真。沖削綠比了比眼色,削綠立刻走過去把嬤嬤扶了起來:「瞧您說的,倒真是讓我們初來乍到的無地自容了。說句過分的話,您是咱們太後娘娘從娘家帶來的陪嫁,太後娘娘是主子,您就相當於半個主子,你在這跪著伺候,宮裡的人倒會嫌棄我們不懂規矩了。」

  姜妙元指了指身旁的矮凳:「嬤嬤要是不願意去後面,那乾脆坐到妙元身邊吧,初到宮廷,妙元肯定有很多不懂的東西,正好請教一下嬤嬤。」

  嬤嬤看一眼覆蓋著金色蒲團的矮凳,眼睛里閃出些受寵若驚的光:「啊這,不行,萬萬使不得,這是主子們的位置,我怎麼能……」

  削綠和姜妙元對視一眼,立刻將嬤嬤半拉半拽地按在矮凳上:「哎呀,您客氣什麼,這轎簾一拉,帷幔一放,誰也瞧不見,橫豎就是咱們三個嘮嘮嗑。」

  嬤嬤上手放在發白的膝頭上,雙膝能有這樣的印記,要麼是穿的次數太多,要麼是跪的太多。

  她有些拘謹道:「好,好……真是多謝端懿主子,您真是善性人兒。您有什麼想問的,老奴一定知無不言。」

  手中的團扇輕輕搖了搖,姜妙元慢悠悠道:「也沒什麼,就是些家常。聽說宮裡頭主事的那位這幾年身子不好,如今大小事宜都是太後娘娘撐著,妙元也是承蒙太后恩典才能進宮養傷,其實就是想問問太後娘娘的事,別一個不小心衝突了娘娘,那真是罪該萬死了。」

  嬤嬤聽到妙元這麼說,神色也暗了幾分:「實不相瞞,咋呢們太後娘娘,脾氣是不大好。」

  姜妙元笑笑:「貴人氣性大,這是應該的。咱們太後娘娘是在科爾沁草原上長大的,難免脾氣火爆些。」

  削綠湊過來問:「嬤嬤能不能說得詳細些,例如太後娘娘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咱們做下人的,也好按著太後娘娘的秉性辦事,方能不出差錯啊。」

  「這……妄揣聖意是大罪……」

  一直輕搖著的團扇停在了虛空中,扇子往下壓了壓,朝削綠一點,削綠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個錦盒,笑著遞給了嬤嬤:「不是什麼好東西,嬤嬤不要嫌棄。」

  錦盒裡面是一對小巧精緻的翡翠白菜,雕工和用料都算上上乘。

  說不好,是大大的謙虛。

  嬤嬤連忙推遲:「不行不行,這是太后賞您的新婚賀禮……」

  姜妙元接過錦盒,親自送到嬤嬤手上:「沒什麼比過得好更重要,嬤嬤可能覺得妙元問得多了,但是嬤嬤不知道妙元的處境有多難啊……」

  說著話,她微微垂眸,兩滴晶瑩的淚水落到了手帕上。

  嬤嬤看著姜妙元垂首時露出來的細白纖細的頸子,心中不禁暗嘆,果然是關內的水土養人,大魏也確實是正統,這樣氣質端雅、進退得宜的名姝,也只有教養森嚴的大魏正統皇室才能養的出來。

  「您也知道眼下是個什麼光景兒,雖然大家口口聲聲都尊我一聲帝姬,但是如今趙國和大魏打得難分難捨,誰知道往後大魏還有沒有了。落草的鳳凰不如雞,若是大魏敗了,我這個亡國公主的身份,還真不如尋常百姓家的姑娘呢。」

  一番話說得悲悲切切,懂事的孩子誰都疼,嬤嬤也不禁濕了眼眶,連忙說:「我又沒說不告訴你們,沒得掉這些銀珠子做什麼,倒真是讓我也想跟著你哭了。」

  削綠埋怨道:「那您趕緊說啊。」

  嬤嬤微微擰眉,像是認真想著:「也沒什麼,平時吃穿用度都是御膳房和四執庫管著,雖然有晨昏定省的規矩,但是因你傷著,估計娘娘也會給你免了。至於伺候,就更不用了,娘娘疑心重,只用科爾沁的人,身邊無時無刻跟著侍衛和宮人。其他,倒也沒什麼了……」

  聲音漸漸遲疑起來,忽然,嬤嬤一拍腦門:「想起來!只一條,娘娘信佛,每日寅時,都要去佛堂焚香跪拜、抄書念經,這個時候即便是天塌了,也不能去打擾娘娘。」

  姜妙元點頭,抿唇道:「多謝嬤嬤,妙元都記住了。」

  鳳攆進了宮,一路把姜妙元送到了毗鄰慈寧宮的靜安堂里。嬤嬤安頓好姜妙元后,寬慰道:「別的不用管,只一句,男兒具是負心漢,宮中的女人要學會報團取暖,忠心太后,准沒有錯,公主能懂?」

  姜妙元福身:「君主之愛,雨露均沾。妙元不敢奢求盛寵不衰,只求太后好生疼愛。」

  嬤嬤滿意地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便從靜安堂回慈寧宮了。

  內務府撥來宮人還沒到,姜妙元和削綠說話便自如些。

  「依主子來看,那嬤嬤的話,能信幾成?」

  姜妙元歪在榻上,比了比手:「八成。」

  削綠擰眉:「如此可信嗎?」

  姜妙元笑笑:「你也不想想太后是什麼樣的人兒,耶律楚琪好賴都是正兒八經的王子,只因母妃出身低微,就被太后喚作下賤胚子,那身邊伺候的宮人,只能更水深火熱。」

  削綠點頭:「那嬤嬤看著確實是過於謹小慎微了。」

  「何止呢,」姜妙元喟嘆一聲,「你瞅著那嬤嬤的年歲,得有四十了吧?大魏律法,宮女子年齡超過二十五歲且沒有被寵幸過的,皆可放出宮去自行婚嫁。不願出宮的,熬到那嬤嬤這個歲數,至少得是一品女官了。她堂堂太后的貼身侍女,衣領能洗出毛邊,膝頭子能跪出白印,可想而知過得是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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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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