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沈拓扮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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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元眼皮微跳，抬眼去看前頭的太后。
太后合著眼睛，最終念念有詞。
姜妙元這才放下心，淡淡看了斡雷一眼，沒說一句話。
差不多過了有一個多時辰，太后板正的身軀才動了動。傍邊的罕蘭連忙上前，把太后扶起來。
出了佛堂，慈寧宮正殿中，已經擺好了齋飯。
姜妙元打眼望過去，一共六樣菜式，皆是素菜，用素凈無花的白瓷餐具盛著，確實清淡極了。
然看到洋蔥拌木耳這道菜時，姜妙元微微皺了眉頭。她別過臉去瞧太后，果不其然，太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嚴楞經》記載，佛家不食小五葷，洋蔥便是五葷之一。
不知道御膳房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給禮佛的太后做了這道菜。或許，這正是太后對姜妙元有意的試探。
但是太后既然不說，姜妙元也不好主動提及。
太后倒是和善，一面指著凳子讓姜妙元坐下，一面吩咐太監先給姜妙元布菜，說什麼來的都是客。
「公主請用。」
還真是巧極了，布菜的太監竟然第一道菜就給姜妙元夾了木耳。
這倒是給姜妙元絕佳的主動提及的機會，雖不知道這位太監是有意還是無意，姜妙元依舊專門抬眸看了他一眼。
「有勞……」
一句話卡在半路，姜妙元看著那布菜太監熟悉的側臉，險些有點反應不過來。
那是沈拓。
「……有勞公公。」姜妙元收回視線，輕聲說道。
沈拓規規矩矩地回答：「應該的。」
姜妙元並沒有動筷子：「只是妙元也提醒公公一句，這道洋蔥拌木耳就不要給太後娘娘布菜了。」
沈拓假意愣住，不知所措地看著姜妙元。
姜妙元順著沈拓給的台階往下走：「洋蔥是小五葷之一，沒得污了太后。」
太后倒是對這句話很滿意：「你這孩子真是和哀家的胃口，字字句句都讓哀家滿意。」
沈拓又是假裝驚慌得愣了下，然後才提起袍子慌裡慌張地跪下：「太后贖罪，奴才才疏學淺，並不懂得這些。」
太后的目光在看向沈拓的時候明顯露出驚訝，只不過轉瞬而逝，她淡淡道：「你新來的？」
沈拓規矩答：「上個月凈的身，昨兒個才進的宮。」
「哦。」太后看了看斡雷，「那怪不著你。許是御膳房的人也換了？都不記得哀家的忌口了？」
斡雷上前拈起被沈拓放下的銀筷，和緩地說：「哪裡能忘了您的忌口，您的任何事情，奴才都是銘記在心。」
太后冷笑一聲：「哀家說你了？」
斡雷布菜的手頓了頓：「那奴才伺候您用完晚膳就親自去御膳房看看。」
太后擺手：「你現在去吧，布菜這等小事，不用你伺候。」
此時因誰而起，整個慈寧宮的人心知肚明。然而始作俑者沈拓，卻仍舊跪在地上，乖順的確實像一個如假包換的小太監。
斡雷放下筷子，看了地面上的沈拓一眼，提袍跨出門檻。
*
用過晚膳后，太后又留姜妙元說了會子話。雖然太后的語氣依舊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可是話題卻家常、親和了許多。
例如問了問姜妙元的的喜好，平日看的書，一番交談下來，姜妙元覺得自己已經取得了太后八成的信任。
正說著話，外頭忽然傳來了淅瀝的雨聲。太后抬眸看了一眼，笑道：「方才哀家說什麼來著，上午天氣悶熱，不久必降雨。」
姜妙元也笑著答：「可不是嘛，還是太後娘娘看得透。」
「行了。」太后明顯不願意再多說什麼，「下雨了，天色晚了不好走，本宮也不留你，你且回宮吧。找個人給你撐著傘，別淋雨，仔細染風寒。」
姜妙元道聲是，福身後，卻步退出慈寧宮。
廊廡下，沈拓撐著傘，靜靜等著姜妙元。
要說老天造物恐怕真的是有偏心，有些人就是離奇地好看，別人穿太監皮，就是實打實一個狗腿子，可有些被老天偏心的人即便是披著太監皮，也有那麼幾分清雋風流的味道。
姜妙元這樣想著的時候，沈拓已經把傘舉到了她的頭頂上。
「公主，再不走，雨就要下大了。」
說著話，沈拓遞上小臂。
姜妙元抬眸看一眼，正好對上沈拓含笑的眼睛。
她輕聲一笑，抿嘴到：「走吧。」
金國宮內的甬道很窄，兩個人並排走著，不是胳膊肘碰胳膊肘，就是肩膀頭子碰肩膀頭子。
姜妙元不比沈拓身強體壯，幾次被他撞得吃疼，埋怨道：「別的太監都像軟腳蝦似的，哪有你這樣的，壯得像頭牛犢子。」
沈拓輕笑一聲：「是撞疼了。」
姜妙元揉揉肩膀：「嗯。」
傘往上微微抬了抬，細雨撲到了姜妙元的臉上，她跟著抬頭，不知道是下雨還是宵禁的緣故，偌大的金國皇宮，一點人影都沒有。
幾座宮殿立在細雨中，活像是荒野中積極的墳塋。
心裡正要感慨事，姜妙元忽然發現沈拓摟住了她，她有些吃驚，卻聽到沈拓笑著說說：「反正都不像太監了，那不如更出格些，也好對得起你給安的罪名。」
姜妙元哼一聲：「說得倒像是我逼你似的。」
沈拓哭笑不得：「公主這麼說真是折煞我，怎麼能是您逼迫，明明是奴才我上趕著、巴不得、忍不住。」
姜妙元氣得想去踩他的腳，卻被沈拓靈活地躲開。她抬頭，看到沈拓狡黠的眼睛，一副「我就知道你會用這招」的表情。
「你別得意。」姜妙元雖氣不過，但是卻沒有忘記要緊事，「太后的男寵是那位斡雷掌印，要是說你是御用的工匠精工細作的器物，那他就是潘家園地攤上的仿品，你可當心吧。」
提到這個，沈拓也有些頭疼：「天地可鑒，我入宮全都是為了幫你，實在是沒想到還有這等糟心事。」
姜妙元故意氣他：「天地可鑒，太后保養得宜，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哪裡糟心？」
沈拓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天地可鑒，我寧願自己真的被閹了，也不可能去伺候那個老妖婆。」
作者有話說:
千呼萬喚中，我決定讓沈拓出場。
最近我真的有點玩物喪志，又去打麻將了。明天至少兩更，給各位看官老爺賠禮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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