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太后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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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君的大事，落到海穆青嘴裡，倒像是殺一隻雞這麼簡單。姜妙元不知道這話里有幾分真假，只是垂著眼睫，輕聲道：「妙元一切聽太後娘娘的吩咐，娘娘讓妙元怎麼做，妙元便怎樣做。」
太后看一眼姜妙元，笑著從手腕上脫下一隻玉鐲戴到姜妙元腕子上：「聽說你們關內人喜歡這些玉器？哀家倒真是納悶，這些石頭到底哪裡比得過金器銀器。不過據說這是上好的翡翠，今日便給你吧。」
著實是塊好料子，綠得沒有一絲雜質，像是深潭裡面無波無痕的一汪水。姜妙元連忙推遲：「承蒙娘娘厚愛，但是妙元實在是受之有愧。」
太后拉著她的手，緩緩坐到御花園中的涼亭里：「給你這個，是有兩樁原因。一則呢，昨日桃花釀一事，確實是哀家思慮不周，委屈了你。二則呢，」太后看她一眼，想來無悲無喜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落寞，「二則呢，以後這後宮中，哀家最親近的也就是你了。」
「娘娘何出此言，闔宮上下的妃嬪宮人，各個都對您晨昏定省，且恭且親。」
太后搖搖手：「你也不必再同哀家打這些太極，說白了那些人都是不得不，私底下各個都巴不得哀家早點死呢。說句揭自己短的話，先帝對我，沒有太多寵愛，如今皇室僅存的兩個血脈，都不是哀家親生的孫子。」
姜妙元恭順道：「但是王上和楚琪，都叫您皇祖母。」
太后：「那又如何，橫豎是隔了兩層肚皮。哀家見你乖巧又機靈，你從關外來到這裡，也沒有什麼依託，說白了咱們女人家，色衰而愛馳，光靠寵愛是遠遠不夠的，還是要有權利握在手裡。以後哀家就把你當做親生的孫女疼愛，科爾沁的人也會把你當做草原上的女兒，楚琪那邊，便請你多為我周旋了。」
日頭漸漸高起來，太後半邊身子暴露在太陽下，熱出了一身的汗。
姜妙元默了半晌，並沒有什麼反應。
太后抬眸看她：「嗯？」
姜妙元從袖中抽出帕子，雙手捧著送到太后眼前：「皇祖母如此厚愛，妙元感激不盡，只是，」她抬起頭，認真看著太后，「皇祖母也說了，女人家還是要有權利握在手裡的，科爾沁對皇祖母自然是忠心耿耿，只是妙元一個外姓漢人，如何能得到科爾沁的效忠，總不能只憑皇祖母哄妙元的這兩句吧……」
太后頓了下，隨即笑到：「好啊你個小丫頭，不愧是哀家看重的人，真是機靈到頂了。」
姜妙元順著話頭賣乖：「這也是對得起皇祖母的抬舉不是？」
太後點了點姜妙元的額頭，笑道：「若是以後你能和我一條心，等你們那科爾沁的舅舅來了，哀家可以與他一同許諾將你認作科爾沁的公主。」
姜妙元追問：「公主向來只有寵愛沒有實權，皇祖母給這妙元這個，該不會只是虛名吧？」
太后搖了搖頭，罕蘭笑道：「端懿殿下有所不知，科爾沁想來看重姑娘嫌棄小子。咱們這邊老輩兒傳下來的，大金的男子是天，科爾沁的姑娘就是地，大金出王上，科爾沁就出王后，若是被認作是科爾沁的公主，便能得到整個科爾沁的擁戴。」
太后搖著團扇笑：「說起來倒是你截胡了科爾沁姑娘的王后之位呢。」
姜妙元連忙垂下頭：「因緣際會，妙元也不過是被緣分裹著走。」
太後點點頭：「這話在理，橫豎都是如此了，你是怎麼想的？」
想了下，姜妙元後退兩步，提起裙子跪在涼亭里：「妙元知道深宮女子不易，楚琪與您也不甚融洽。如今他登基在望，您需要一個楚琪寵愛的枕邊人幫您周全，保您萬年無虞。雖然太後娘娘給妙元的確實十分誘人，但是妙元只有一事不解，與其費儘力氣將妙元封為科爾沁公主，太後娘娘為何不直接從草原上再為楚琪尋一位王后呢？」
團扇停在了半空，太后淡淡瞥一眼姜妙元：「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哀家和合作了？」
姜妙元叩首：「妙元正是這個意思。」
太后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給你臉了！」
姜妙元跪在地上，姿態極低，但是聲音卻不卑不亢：「您有科爾沁做靠山，楚琪有大金的文武百官是倚靠，只有妙元一個人離家萬里無依無靠，妙元不想歸順於任何一方，不求聖寵不衰更不奢求大權在握，只要能安度一生便好。而大魏帝姬的身份，足以讓妙元實現這個渺小的願望。」
太后咬著牙：「你怎的如此沒有志氣！」
姜妙元抬起頭：「妙元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小女子，不過皇祖母放心，妙元在宮中一日，便會孝敬您一日，願意日日侍奉您，冬天給您遞手爐，夏天給您打扇子。但是至於爭權奪寵的事，還請您另請高明吧！」
太后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是哀家看走了眼，如此也不指望你了。起來吧，這地磚多硬。」
姜妙元緩緩起身：「皇祖母便不要生氣了，日頭漸漸高了，氣出一身汗，多悶得慌。」
日頭剛升起來時，罕蘭便傳了帶涼棚的步攆，姜妙元扶著太後上了步攆，一面給她打著扇子一面說道：「聽說金國的飲食多是牛羊肉，宮裡面的御廚也不善處理果蔬，那皇祖母的齋飯豈不是一直不甚可口？」
太后微合著眼睛：「是有些，但也過得去。」
姜妙元笑著：「妙元不才，在魏國時吃過許多次護國寺的齋飯，那鮮美的味道如今仍然記憶猶新。若是太后不嫌棄，以後的您的飲食妙元可以一力侍奉。」
太后睜開眼睛：「讓你做飯？於理不合。此事不必再說，倒顯得哀家苛待你了。」
姜妙元笑著說：「皇祖母這是說的什麼話，妙元不能在你想要的地方給您出力，伺候伺候您怎麼了，難道不是應該嘛？」
太后遲疑半晌，姜妙元仍是堅持，終於，太后鬆了口：「既如此，隔三差五送上幾次齋飯便好，不要累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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