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扶牆而出
8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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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起了風，原本一輪明月被刮來的雲彩遮住，只能透出微弱的一點光。
姜妙元握著削綠的短刀，不安地坐在圈椅里。削綠給她遞上消暑茶，輕聲安慰道：「主子別害怕，剛剛不說了，實在是逃無可逃，您就剁了他。」
姜妙元有些後悔呈口舌之快，聲線有些顫抖地說：「以我的力氣，最多只能剁個土豆。」
削綠掐著腰：「那不怕，大不了我來替公主動手。」
「你動什麼手！」姜妙元低聲罵她，「我殺了斡雷，頂多是受宮規，你殺了斡雷，太后鐵定會把你立即處死。」
削綠還想說什麼，姜妙元卻不願聽她的匹夫之勇，搖搖頭道：「罷了罷了，咱們也別慌，說不定待會就來人了。」
說話間，靜安堂的院門就被人推開了。宮人們應是都聽了斡雷的指示，竟然無人通傳。姜妙元快步走到門口，拉出一個門縫，將眼睛貼了上去。
「完了。」削綠眼尖，率先哀嘆一聲，「來的是個高個子的，不像是坤寧宮的小黃門。」
姜妙元握緊短刀，認真看著，晦暗月光下的人影，高大挺拔，果然不是小黃門聳肩塌腰的樣子。
她咬了咬牙，抱著一擊必勝的心，將短刀拔了出來。
「噠」的一聲，門扉被人輕輕推開。
姜妙元舉起短刀，使盡渾身力氣衝來人刺了過去。
沈拓只覺得眼前刀光一閃。
他幾乎是下意思地抬腳，沖著撲過來的人的心口踹去。
這招窩心腳最適合對付撲過來刺殺的人，刺客雙手高舉，胸口無一遮擋，吃一計窩心腳，五臟六腑都能給其踹移位。
但是清脆且帶著恨意的女聲驚醒了他，姜妙元嘴裡喊著：「斡雷受死吧！」
沈拓腳上的力道瞬間卸了個乾淨，他原地擰身，腰帶擦著刀鋒，以毫釐之差躲了過去。
姜妙元生生撲了空，直直地跌向門檻。
與此同時，卸下來的力道盡數返到了沈拓身上，加上擰身太急，沈拓的腳踝也跟著扭了一下。
但是顧不上腳踝的疼，沈拓往後騰挪半步，揪住姜妙元的后領，老鷹捉小雞似的在姜妙元觸低的瞬間將她提溜起來。
削綠捂著嘴巴，尖叫一聲：「世子爺！公主！」
雲破月出。
姜妙元仰頭，對上沈拓的眼睛。
「怎麼，」他輕笑一聲，「是覺得在一起時間長了缺少情趣，今兒個給我來一出如此別開生面的見面禮？」
姜妙元瞪大眼睛：「怎麼是你？」
沈拓半抱著她放到貴妃榻上，彎腰問道：「你以為我是誰？」
姜妙元看一眼削綠，像是做賊卻被人當場抓住，支吾半天說不出什麼來。
沈拓挨著她坐下，揉揉眉心：「嗯——那就讓本王來猜猜，應該是個眼光不太好的，盯上了你這個小兔崽子。」
姜妙元不忿：「你憑什麼罵我小兔崽子！」
沈拓掀眸，看姜妙元一眼。
姜妙元被他陰惻惻的眼神嚇到，往後縮了縮了，小小聲說：「就算是我瞞著你，你也不能罵我，我是天底下唯一的正統帝姬，你，你罵我，是，是以下犯上！」
沈拓笑一聲，欺身過來揪住她的臉，用了些力道往兩邊扯：「我不光要罵你，我還要揍你呢！姜小元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有人逼迫你，你竟敢不告訴我，還想著自己解決。」
姜妙元自知理虧，低著頭小聲辯了句：「還不是因為如今你是小太監，而我是公主。你殺了掌印是死罪，而我殺了掌印最多送到宗人府去……」
說完這句，房裡靜了半晌。姜妙元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眼沈拓，正好看到他輕輕嘆了口氣。
在寂靜的宮殿中，空靈又好聽。
「姜小元，我首先是你丈夫。」
這是一句無懈可擊的話，姜妙元原本還想繼續的掙扎都變得軟綿無力。
她低下頭：「我錯了。」
「以後遇到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姜妙元瓮聲瓮氣地「嗯」一聲：「但是我希望你說的是斡雷覬覦我的美色，而不是說他眼光不好……」
沈拓笑一聲：「好，是斡雷色膽包天，覬覦端懿公主的美色。」
姜妙元笑嘻嘻的：「這才對嘛。」她抿抿唇，問道：「所以你把他怎麼樣了？」
沈拓揮揮手讓削綠退下，拉過姜妙元摟進懷裡：「沒怎麼樣，他被太后留下了。我去給完顏太妃送膳的路上遇到了坤寧宮的小黃門，他不敢來通傳，就把金簪給了我，托我告訴你斡雷被太后留下了。」
他攤開手，金簪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我一琢磨，覺得應該是斡雷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你設法拖住了他。」
姜妙元盯著偏殿中盛熱水的浴桶，憤憤道：「他說喜歡我身上的味道，他今晚上要來靜安堂。」
沈拓身子僵了僵：「這王八蛋。還是得趁早閹了他。」
姜妙元點頭：「永絕後患。」
這時沈拓的腳踝隱隱痛了起來，他輕輕吸了口涼氣：「殿里有紅花油沒有，方才躲你時，扭了腳，給我上點葯。」
姜妙元一聽，立刻緊張起來：「應是有的吧，我去叫削綠來，她最會治外傷了。」
沈拓拉住她，有些無奈地笑了：「好不容易有次獨處的機會，你倒要去叫別人進來打擾，端懿公主真是好生有情趣啊。」
姜妙元瞪他一眼：「我這是擔心你，習武之人傷了腳可不是好聽的。」
話這樣說著，可姜妙元也不願意再去叫削綠了，從百寶匣中取出紅花油，褪去沈拓的靴子后，用掌心輕輕給他揉了起來。
姜妙元從未伺候過人，手上並不知道輕重，但是沈拓卻是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微閉著眼睛，甚至還哼起來小曲兒。
姜妙元覺得好笑：「你倒是不在意似的，可傳出去說不定會被旁人笑話。劍術獨絕的趙國沈世子，竟然會被我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傷了腳踝。」
「這算什麼。」沈拓挑眉，「你可知往後說不定還會有更離譜的？」
「如何離譜？」
「還會有人說，」沈拓笑一下，低頭咬住姜妙元的耳垂，
「端懿公主真是了得，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個讓沈世子扶牆而出的人。」
作者有話說:
扶牆而出，要軟腿軟，那啥過度，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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