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宮變
92.55
149
大行太后停靈七日，早朝便上不了了。除了二品以上以及有爵位的官員及家眷可以進宮哭喪，其他的官員都被要求在家中送行，不得奏樂行樂，不準鼓噪喧嘩。
便是在這樣的關頭，官府衙門衚衕深處，大理寺司正家裡，平時深居簡出的夫人和一對乖巧的幼童，突然不翼而飛，並且失蹤的現場，還殘存著染血的衣物。
削綠回來后不久，正伺候姜妙元喝茶時，大理寺司正「砰」得撞開了房門，手裡捏著一件染血的童衣，兇狠又怯懦地盯著姜妙元。
姜妙元早料到了他會來，眼下宮門緊閉，耶律楚琪正披著孝帽子守靈呢，司正只能來找它。
她放下蓋碗，淡淡道：「大人怎麼了？」
司正攥著拳頭，就在姜妙元以為他要動手時，卻聽到隱忍的一句：「咱們不是說好了，微臣保守秘密，王上和公主絕不會動下官的家人。」
姜妙元輕蔑地笑一聲：「答應了么？本宮不記得了。」
「你們！」司正咬著牙，想在說什麼，卻被姜妙元打斷。
「司正大人！」她放下蓋碗，像是普度眾生的菩薩勸解信徒，「君心難測，大人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司正目眥欲裂：「好，好一個君心難測。」他把童衣狠狠塞進袖中，轉身走出門：「公主和王上的教導，微臣明白了！」
姜妙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雖有些不忍，但仍沒多說什麼。
削綠重新倒上茶：「看這個樣子，他好像並不敢做什麼。」
姜妙元輕輕撥了撥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再過兩日，你去亂葬崗找個小孩屍首，剁下小指，送到司正府上。」
削綠點頭：「屬下領命。」
「另外，」姜妙元想了想，「你換上御林軍的衣服去，最好露出馬腳，讓司正看到。」
削綠皺了皺眉頭：「這樣會不會太刻意？綁走妻兒只是為了讓他保密，若他一直嚴守秘密，從咱們的角度出發，並沒有傷害司正妻兒的理由啊。大理寺的人專管刑獄，本就多疑，恐怕不妥。」
姜妙元頓了頓：「你說的沒錯。」
她想了下：「那這兩日你就潛到司正府上，看看能不能揪細，揪出來一些他的破綻。」
削綠又是一聲「好」：「那公主多保重，屬下現在就去盯著。」
這一盯便是五日，距離姜妙元和耶律楚琪商議的對穆特布動手的時間僅剩兩天了。
姜妙元焦急地在牢房中打轉。
要想讓穆特布相信耶律楚琪想殺他，由大理寺司正前去告密最好，若是司正不為所動，那麼只能是姜妙元自己去告知穆特布。
這樣雖然可信性也很高，但是將自己捲入其中，難免會受到波及。而且如今沈拓並不在金國，不能隨身庇護，她必須要確保自己性命無虞。
就在焦急萬分的時候，削綠踩著薄暮踏進房中。
「找到了。」削綠言簡意賅，「司正家的老夫人心焦，這幾日一直催促司正去找人。今天催的尤其緊，司正又喝了幾盞酒，沒摟住火，說了句『大金第一號人物拿走的人，你讓我怎麼找』。」
姜妙元撫掌，急道：「好，依計劃行事，去亂葬崗……」
「公主稍安勿躁，屬下已經辦好了。沒有剁手指，找了個年齡體型差不多的幼童屍體，把臉刮花后，給屍首換上司正大人孩子的衣服，扔到了內院里。」
姜妙元念聲「阿彌陀佛」：「回頭事情結束了，務必找法師超度這孩子。」
削綠點頭：「屬下記住了。看到孩子屍首后，司正老夫人暈了過去，司正大人直接套馬往皇城方向去了。」
「做得好。」姜妙元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搖著團扇歪到床上，「等著吧，咱們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天快亮時，削綠將熟睡的姜妙元叫醒。
「怎麼了？」她半睜著眼睛，語氣慵懶地問道。
「噓。」削綠按住姜妙元，小聲道，「街上鬧起來了。」
姜妙元瞬間清醒，坐起身來：「這麼快？」
削綠點頭：「聽聲音，像是從皇城那邊開始鬧的，傳出來的，想來應是看到皇城亂了，賊人們趁機打家劫舍呢。要不屬下出去看看情況？」
「不可。」姜妙元一把抓住削綠，「現在不太平，沈拓又不在身邊，你務必隨時伴我左右護我安危。」
削綠點頭稱是：「屬下領命。」
姜妙元躺不住了，趿著鞋從床上跳下來，坐在小几前細細思索著，秀致的眉毛擰著。但是卻不顯得愁苦，反而映出來一副冷艷的味道，削綠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在心裡暗嘆姜妙元的美貌。
但是越是美貌，在這樣混亂的時候，就越不安全。
「你還是得出去一趟。」姜妙元站起來，聽著院外的喧鬧，「穆特布已經和耶律楚琪撕破臉，即便是耶律楚琪贏了，咱們也不能讓他繼續做這個王上了。從古至今都是寡婦稚兒最好拿捏，你去把索綽羅母子接回來，記得要給索綽羅和小王子服下三旬散。」
削綠凝眸：「索綽羅母子被安置在城郊，屬下這一去就是半天，公主自己在城中，能行么？」
姜妙元望了望大理寺高高的院牆，院牆雖高，但是仍擋不住外面的嘈雜，更有刀劍之聲清晰入耳，姜妙元也是害怕極了。
天底下的宮變帶起來的混亂，那個不是死了海一樣的男人，糟踐了海一樣的婦女？
若是這些亂臣賊子和地痞流氓真的趁機作亂，闖進了大理寺，她該如何應對？
她攥緊拳頭，沉聲道：「給我。」
「什麼？」
姜妙元指了指削綠手裡的短刀。
削綠立刻把短刀藏到身後：「公主，以您的力氣和身手，這刀防不住人的。」
姜妙元：「我不是防人。」
「那更不行。」削綠看著她，「爺數次講過，他在意的只是公主。只要公主是活生生的，甭管遭遇過什麼，他都不在乎。無論遇到什麼事，您都不能做傻事。」
姜妙元被削綠這句話醍醐灌頂，她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前後活兩輩子，不能把路走窄了。
「這樣，「，姜妙元便脫衣服邊說，「咱倆換換衣服，我穿上你的丫鬟服，再把頭臉抹黑了，如此一來，也能穩妥些。」
削綠輕笑一聲：「還是主子機靈。」
章節評論(9)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