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選擇
8.42
琉璃客棧，並不算京城有名的下榻地，因為價格便宜、服務還算周到受到外來商人的青睞。
白逸竹勒馬，見昨晚派出去的幾名捕快正在客棧門前和掌柜說著什麼，就知自己的推測沒錯。
他率先下馬，轉頭對葉玉桃說：「我抱你下來，還請見諒。」
寬大而溫厚的手掌貼在盈盈細腰之上，白逸竹刻意撇開眼神，不去直視眼前的妙齡少女。明明不久前還背過她，肢體接觸也有過幾次，到了現在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行為，卻顯得格外不好意思。
葉玉桃剛著地，著急地去問捕快情況。
捕快們對白逸竹作揖，道：「昨夜，那幾個西域商人確實帶回過一位女子，他們遮遮擋擋，掌柜也沒看清女子的樣貌。」
另一個捕快遞上一件首飾給白逸竹看：「這是在他們房間內搜到的頭釵。」
葉玉桃一見，急了：「沒錯，是姐姐的。他們人呢？」
捕快答道：「天未亮就悄悄離開客棧了，只留了房錢在桌上。」
「絕對有鬼！」葉玉桃咬緊下唇。幾個西域商人，初來乍到，怎麼會如此快速聽到風聲，連夜逃走呢？
白逸竹和她想到一塊去了，說：「他們在京城有熟人，一邊打聽他們的下落，一邊調查最近和西域商人有來往的人。」
「是！」捕快們領命，速速下去了。
「我知道一人！」葉玉桃忽然道，「高子顏。」
高子顏？白逸竹的瞳孔擴大，有些不信，問葉玉桃：「你怎知？」
葉玉桃編了一個理由：「他前些日子去葉府赴宴，飯桌上和我爹爹提到過。」
白逸竹低頭沉思片刻，的確最近不尋常之事，都和高子顏掛上了勾，看來要去拜訪高府了。於是說：「好，我這就走一趟，你先回府歇息。」
「不要。」葉玉桃似生怕白逸竹不要她一樣，拽緊了黑馬的韁繩，「我要和你一起去。」
葉玉桃的眼底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白逸竹妥協了：「好罷，但是你要聽我言，不可魯莽。」
葉玉桃點頭如搗蒜，像是乖巧的白兔。
高府，一座涼亭下，高子顏正歪坐在軟塌之內，命婢女撥葡萄給他吃。他望見葉玉桃前來，喜笑顏開，道：「我正在想玉桃妹妹呢，你就來了，真是緣分。」
一顆肉葡萄入嘴，他邊品邊說：「這西域產的葡萄，就是比京城的要好。先是絲絲的酸，然後是甜到心裡，忍不住再想吃一顆。」
「像極了玉桃妹妹呢。」
而後不爽地斜睨了一眼白逸竹：「白大人倒是像這杯茶，苦味太重，跟葡萄一點都不搭，還硬要呈上來。」說著，連茶帶杯，一齊扔到了亭子外。
高子顏嘴皮子上的功夫，真讓白逸竹自愧不如。但他也不是等閑之輩，牢獄之中多少油嘴滑舌的罪犯他沒見過？沒審過？早就練就了波瀾不驚的心境。
而葉玉桃顯然稚嫩許多，在高子顏的地盤兒，她還是有些怵，不禁拽緊了白逸竹衣袖的一角。
白逸竹給她遞過去無須擔心的眼神，又問高子顏：「你最近有和西域商人來往？」
高子顏並未回答，反而端起一盤葡萄問：「要吃嗎？」
「子顏！」白逸竹沉下眉間，眼神瞬間犀利不少。
高子顏怔住，他和白逸竹從小一起長大，那時兩家關係還不錯，兩人稱兄道弟。近些年朝廷上，高父和白父意見相左，各自對仕途期望不同，來往也甚少了。
但是，白逸竹什麼個性，他是知道的。知道歸知道，服了軟也不可，得耍耍招數。
「好罷，玩笑到此為止。」高子顏收回了葡萄，「我知道你們肯定要來找我的。」
此話一出，怕不是已承認一半，葉玉桃問：「是你抓走了姐姐？」
高子顏吃驚：「我為何要抓葉大小姐？」
「……」葉玉桃不語，臉上寫明了不甘。
高子顏嘆氣，說：「我的確與西域商人有來往，我也聽說了，是他們其中一些人擄走了葉大小姐。」
「既然你知，也不用拐彎抹角了，實情相告吧。」白逸竹下了最後通牒，逼得高子顏不能退縮。
高子顏咂了一下嘴，提議道：「不如這樣，這件事全權交於我處理。三日內，我定會把葉大小姐送回葉府。」
「我不信你！」葉玉桃即刻拒絕，她上前一步，攬住白逸竹的胳膊，堅決道：「我要和白大人一起！」
「玉桃妹妹當真？不選我？」高子顏眯起眼睛，似乎有隱隱的怒氣在眸子里打轉。
「當真！」
一番說辭聽下來，葉玉桃已然看清，高子顏不過是玩套路，想自己攬下這件事，好好演出他的英雄救美。
她怎能讓高子顏如願？
「哈哈哈哈！」高子顏大笑起來：「既然玉桃妹妹如此肯定，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白逸竹可不打算就此結束，道：「高子顏，本官是在調查案情，不是你一句不願，便可搪塞過去的。」
突然，背後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來，伴隨老沉的聲音：「調查案情為何不在大理寺，跑到高府來了？」
高子顏見了來人，馬上收起原本放蕩不羈的模樣，恭敬道：「爹，您回了。」
高峰，當朝的軍機大臣，兩代皇朝的大將軍，立過不少功。哪怕現在鬚髮斑白，仍威風凜凜，狼似的目光彷彿可以灼穿人心。
他剛下早朝，朝服都未脫，對白逸竹眯起眼睛，道：「白大人早朝請假，說是辦公，辦到我高府來了，真是少見！」
白逸竹緊閉牙關，不發一言。
高峰繼續道：「我高府若是有何不妥之處，帶證據來便是，不用旁敲側擊。」
「高將軍教訓的是。」白逸竹彎下腰，雙手一拱：「是白某唐突了。」
兩人出了高府，縈繞周圍的氣壓才稍有緩解。葉玉桃才知道白逸竹為了她姐妹倆的事，早朝都沒去，十分過意不去，正想開口道歉，被白逸竹搶先一步，問：「葉小姐，選擇和我一起辦案，真的可以嗎？」
「高子顏掌握了我所不知的情報，而且葉小姐對他……可能隨著他比較好……」白逸竹說話聲音漸小，葉玉桃見他的表情，恨不得下一句就要把自己推倒高子顏身邊去了。
在此之前，她必須要做點什麼，來制止這顆榆木腦袋的妄自想象。
作者有話說:
要知道，上一世高家父子可是很強大的敵人，這一世也一樣，所以想一下子扳倒他們也不可能
答應我，要相信我們的白大人和玉桃妹妹，好嗎（笑）
下一集，論起治夫，玉桃絕對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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