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共浴
10.53
白逸竹一向愛乾淨，素日里都穿白衣，哪裡忍得了這氣味，胃液直往上涌，登時頭腦發暈，向一旁倒去。葉玉桃動作快，一下子挽住他的胳膊，才不至於栽倒地上。
氣味變得愈加濃烈了，白逸竹兩眼一翻，靠在葉玉桃的頸窩間，直接失去了意識。
葉玉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托著白逸竹走出小巷，街對面一棟五光十色的建築印入眼帘——正是鶯歌坊。
得趕緊找個落腳的地方處理一下。葉玉桃管不了那麼多了，和白逸竹一起進了去。
「喲，是誰一大早就來找快活呀？」老鴇打著呵欠，從大堂的二樓下來。鶯歌坊經過一晚的夜夜笙歌，可沒有早上接客的道理。
但坊里老鴇認識白逸竹，定睛看清了，喜上眉梢：「白大人，您……」
靠近了臭氣直竄鼻腔，老鴇忍不住作惡道：「您這是怎麼了！」
一路上白逸竹半暈半醒，腳步虛浮，好歹他也是八尺男兒，身強力壯，把葉玉桃折騰得不清，此時已是滿臉汗珠，狼狽不堪。
葉玉桃直言道：「麻煩準備兩間客房給我。」
老鴇眯起眼睛，捏著鼻子躲遠了些，才說：「客人們大部分都沒起呢，只剩下一間偏房了。」
「可以，麻煩帶路。」
「我來！」「我來！」幾個姑娘不嫌棄兩人身上的味道，搶著上前。
她們方才聽到老鴇喊白大人名字，驚喜地跑出來，想看個究竟，順便尋機會和他套近乎——畢竟是那位俊俏卻冷麵的白大人，若是能得到他的一絲垂簾，該是多大的榮幸啊。
送到房門口，一紅衣姑娘嬌羞對葉玉桃道：「我看小姐您也滿身污跡，不如讓我們幾個伺候白大人沐浴更衣？」說完，幾個人嘻嘻哈哈笑起來，眉間里風情萬種。
葉玉桃頭一橫，哼了一聲：「不用！」說罷狠狠關上了房門。
她上一世在鶯歌坊待過好幾個月，熟知這裡的一切。走到屏風之後，果然見到男女素衣各一套，端端正正擺在竹籃里。再掀開珠簾，偌大的木製澡盆里，熱氣騰騰——連熱水都備好了。
葉玉桃先簡單洗漱了自己，換上乾淨的素衣，忽然聽到外面椅子嘎達嘎達，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靠在椅子里的白逸竹終於恢復了些意識，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渾身抽搐，捂住嘴巴乾嘔不止。
葉玉桃趕緊上前順他的背，關切道：「白大人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
白逸竹虛弱答道：「為難葉小姐了，我……嘔、嘔……」
「裡面有熱水，快去洗乾淨吧。」
白逸竹似得到救贖一般，從椅子中站起來走向屏風。他跌跌撞撞又著急的模樣落在葉玉桃的眼裡覺得特別有趣，又有些可愛。
葉玉桃簡單打掃了房裡的污跡，問屏風那頭：「白大人，水溫可行嗎？」
「……」
怎麼不吭聲？
「白大人？」不對呀，不會連一點水聲都沒有吧？
葉玉桃暗叫不好，忙跑到屏風之後，見地上散落著臟衣服，浴桶里不見人影。偏偏鶯歌坊喜用入浴劑，水面上鋪滿了花瓣和香料，根本看不清水裡情況。
她心中焦急，乾脆擼起袖子，伸進水裡去撈人。
這一撈，摸到一處柔軟的軀體，葉玉桃瞬間臉就紅了，不敢多想摸到的是什麼。水波蕩漾，一隻精壯的手臂突然伸出水面，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的胳膊，整個人一起拽進了水裡。
白逸竹猛然扎出水面，大口呼吸空氣。
泡在溫水裡實在太過舒適，耗費了大量精力的他禁不住打起盹來，才滑進了水裡。好在醒來夠快，又抓了什麼東西借力，才不至於淹死在浴桶里。
眼前水霧朦朧，懷裡香軟如玉，待白逸竹看清了眼前之人，大腦彷彿挨了一記重拳——葉玉桃身著素衣，浸濕后單薄的布料緊緊貼在身上，曼妙的軀體若隱若現。
葉玉桃順著他的目光低下頭去看，臉一下紅到了耳根，忙護住前胸，喊道：「別看！」
白逸竹趕緊偏過頭，緊閉雙眼，道：「葉小姐，您快起來更衣！」
說是更衣，哪有衣服換？葉玉桃從水裡出來，只能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等老鴇送來新衣。這時白逸竹也穿整完畢，坐在椅子上，遠遠偷看葉玉桃一眼，然後躲開視線，眉頭湊到一塊兒。
葉玉桃會不會認為自己是乘人之危，貪圖肌膚之親？
白逸竹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的過錯，於是乾脆起身，恭恭敬敬對葉玉桃抱手作揖，道：「都是本官之過，葉小姐若要追責，本官絕不推諉逃避。」
追責？追什麼責？本就是意外之事，葉玉桃相信白逸竹正人君子，絕對不是有心之舉，可一聽他「本官」「本官」說個不停，便知榆木腦袋又打結了。
葉玉桃道：「白大人要如何負責？娶我不成？」
本是一句玩笑話，白逸竹異常認真答道：「只要葉小姐不嫌棄本官，改日本官便提聘禮上府……」
葉玉桃捂嘴笑起來，打斷白逸竹：「白大人怎麼能如此輕易決定一生伴侶呢？我說的都是玩笑話啦！」
白逸竹啞然，臉上竟閃過失落之色，幽幽道：「原來葉小姐說的是玩笑話……」
「我知白大人性情，此事乃意外，你不用放在心上。如你非要負責，不如儘早幫我找回姐姐。」
葉玉桃說得誠懇，白逸竹點頭道：「多謝葉小姐信任，本官定不負你。」
干戈化為玉帛，兩人對視一眼，均展露笑顏。正巧老鴇在外敲門，送衣服來了。
這鶯歌坊里的人，都八卦得很。老鴇借送衣之名，非要擠進屋內看看，說不定能扒出點白逸竹的料來。
她一眼就看到被子里的葉玉桃，想笑又忍住，手指捻著帕子，說：「白大人以後多來光顧嘛，老鴇我一定給您準備最好的房間。」然後一張嘴哆哆嚼個不停，吵得白逸竹頭疼。
葉玉桃換好衣服出來，白逸竹一把拉住她，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老鴇喊道：「這麼急？白大人不留下來吃個午膳？」
白逸竹一秒都不願多待，葉玉桃卻甩開他的手，說：「還不能走！」
作者有話說:
媳婦都被看光光了，當然要給娶回去啦！這交易，絕對不是強買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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