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懲罰
12.63
笨……笨蛋？白逸竹怔在當場，差點懷疑自己聽錯。
從小到大，沒有人說過他笨，都是誇他聰明絕頂。無論做什麼，都是最好。奈何遇到這位奇女子，她怎能說自己笨？
白逸竹真想追上去向葉玉桃討個說法，急急走出幾步又猶豫了。他負手站在院中一顆梧桐樹下，抬頭看陽光從樹葉間隙中落下斑駁的影子。
急躁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也好，往後查案不知會遇到怎樣的危險，葉玉桃不參與進來，能夠更好地保護她。白逸竹這樣說服著自己，掉頭朝獄房走去。
等一下，萬一葉玉桃去找高子顏了呢？心裡好似又燃起了一團火，燒得他愈加不安！腳步開始在院中來回踱步。
最後，白逸竹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終於接受了內心最真實的渴望，大步向三法司門口走去。
不管葉玉桃是想回葉府，還是去找高子顏，他都要第一時間將她拉回到自己身邊。
三法司門口，看門的守衛你看我，我看你，時不時努努嘴，眼神里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站崗期間嚴禁拉家常，兩個人都不敢做第一個開口之人。
門口的長階上，坐著一名妙齡少女，懷抱著雙腿，頭埋在臂彎間，正在抽抽噎噎，好像委屈極了。她坐在這裡有一會兒了，一直沒有移動。
他們認得，這是白大人帶回來的人，糾結要不要進去通報，卻見白逸竹飛也似的跑出來，看到少女后僵硬的肩頭明顯鬆懈下來。
白逸竹站在大門前喘著粗氣，臉上卻帶著安心。
太好了，葉玉桃沒有走太遠。
白逸竹慢慢靠近她，在身旁坐下。他能聽見葉玉桃吸了一下鼻子，頭埋得更低了。
我惹她哭了。白逸竹產生莫大的愧疚，同時心疼得不得了，當場就想給自己來幾個大嘴巴子。
「對不起，是我錯了。」白逸竹誠懇地道歉，差點驚掉了兩守衛的下巴。
這還是那位大理寺卿嗎？從他們當差的時候起，就沒聽說過白大人出過錯，道過歉。
葉玉桃沒有動作，彷彿沒聽到白逸竹的話。他挪動身子，稍微靠近了些，說：「葉小姐如此信任本官，本官卻負了你，本官有罪。」
「白大人何罪之有？」臂彎中傳來悶悶的聲音。
白逸竹垂眸，道：「凡失信之人，未能履行文書條約，視情況處三年到五年牢獄……」
「這是商法。」
葉玉桃依然不願給予正臉，弄得白逸竹有些焦急，又道：「那葉小姐罰我吧，你說罰什麼就罰什麼！」
「收回那句話。」
「啊？」白逸竹沒有聽清，刻意湊近了耳朵。
「罰你收回那句話，永遠不能把我趕去高子顏那邊！」葉玉桃終於抬起了頭，臉頰上隱約掛著淚痕，撇著小嘴兒，模樣太招人疼了。
白逸竹忍不住用細長的指節輕輕擦拭她的臉頰：「好，本官接受懲罰，罰一輩子。」
葉玉桃勾起小拇指：「拉鉤！」
愁了半天的白逸竹一掃陰霾，淡笑著也彎起小拇指，拉鉤上吊最後還結了個印。與此同時，葉玉桃也做出決定，要告訴白逸竹。
「其實，姐姐是被高子顏算計綁走的，所以我才認為跟著他比較好。」
白逸竹吃驚：「你怎麼知曉？」
葉玉桃說不出她是重生歸來，但就事論事倒是可以：「高子顏看中了姐姐，想通過聯姻鞏固高家的權勢。可我知道，他並非良人，我不願姐姐嫁於他！」
「他詭計多端，這一齣戲他自導自演，到時候救出姐姐，他是大功臣，自然好向我爹爹提親。」葉玉桃說完，忽然想到白逸竹和高子顏一塊長大，會不會不信她？
「原來如此，真是他搞的鬼。」白逸竹喃喃自語。
近幾年，高家為了權勢之爭，暗地裡做了不少事，白逸竹看在眼裡，早已明白高子顏已不是當初風流倜儻的少年，而是淪為了父親的旗子。
也是白逸竹自己，選擇了和高家劃清界限。
「白大人信我？」葉玉桃投來疑惑的目光，白逸竹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頂，點了點頭，又苦笑道：「你早該把這番話告訴我，害得我們兜了一大圈。」
「但我能體會你不想靠高子顏，而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救回姐姐。放心吧，有我在你身旁，一定沒事的。」白逸竹說罷，站起身，一把拉起葉玉桃，「既然對手不好對付，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得重新布局了。」
「嗯！」葉玉桃破涕為笑，跟著白逸竹重新走進三法司。只留兩個站得筆挺的守衛，好像雕像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們當下決定，將剛才看到的聽到的一切，全部忘掉。直覺告訴他們，白大人的情感之事，千萬不要多言。
話說這邊，白逸竹雖說重新布局，卻犯了難。既擔心高子顏拿自己的行蹤放煙霧彈，又怕打草驚蛇抓不到人，必須短時間內一命中地，什麼法子最好？
葉玉桃看向白逸竹，堅定道：「我信白大人。」
「好。」白逸竹點頭，先叫人給邢誠送去一封急信后，速速安排好了方案。
捕快們得了消息，紛紛列隊上馬。白逸竹把葉玉桃拉上馬，首當其衝開路，朝著選定后的目的地一路狂奔。
從熱鬧的市區一直到人煙稀少的城郊，幾匹快馬嗖嗖嗖地飛過一條小路。一樁破舊的房屋出現在眾人眼前。
捕快們下馬，捏緊了腰間的刀柄，悄然包圍了房屋。在白逸竹的指示下，帶頭捕快一腳踹開了大門。轟轟轟，一群人湧進院子里，東瞧西看。
這裡，卻安靜得可怕。
「進屋！」白逸竹下令，捕快們魚貫而入。葉玉桃跟在白逸竹身邊，最後一個進到屋內。
沒人，甚至連人活動的痕迹都沒有。難道……撲空了？
白逸竹環顧四周，房子雖舊，窗戶紙卻被重新糊過！
不好，中計了！白逸竹大驚，高喊：「退出去！」
然而，已經遲了。突然間，屋子的大門被外面鎖上，從窗戶紙上插進好多中空的竹竿，一股嗆人的白色氣體被人吹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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