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變臉
18.95
白逸竹的呼吸裹挾著夜露的微微涼，肌膚相觸的地方卻異常滾燙。
「對不起……」他喃喃地吐出這三個字。
對於他而言，人生信條便是不辦冤假錯案，定要將正義堅持到底。但葉玉桃這一事，他辦得太不如意，愧對於她對自己的信任，根本擔不起她的感謝。
那一滴滴的眼淚，砸在自己心裡，述說自己的無能。
白逸竹離開了些，將額頭輕輕抵住葉玉桃的眉間，閉上眸子，鄭重道：「我沒能將高子顏繩之以法，是我之過。今後，我會在你身邊，護你，護葉家，絕不會讓奸人再次興風作浪。」
「我信白大人。」葉玉桃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頰，似也在做允諾一般，道：「我也不會離開你。」
白逸竹睜開眼來，見葉玉桃的眸底映出自己痴痴的模樣，突然耳根發燙，轉過身執起酒壺，一口氣灌下大半罐。辛辣的酒液下肚，才讓自己狂跳的心稍微鎮靜下來。
葉玉桃也跟著舉起酒壺，往白逸竹手中一碰：「好酒配英雄，我也幹了！」
她咕咚咕咚喝下幾大口，酒雖辣，心裡卻是痛快的很。
白逸竹忙去順她的背：「別喝那麼急，這酒後勁大……」
話說晚了，葉玉桃放下酒壺之時已經滿臉通紅，還打了一個重重的酒嗝。她雙眼逐漸迷離，開始語無倫次起來：「白、白大人……繼續……喝啊！」
白逸竹嘆息，知她是醉了。先是從她左右搖擺不停的小手中接下酒壺，再扶住她的腦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葉玉桃找到了依靠，不一會兒閉上眼睛睡了過去。白逸竹提起酒壺，小口喝起了剩下的玉釀。他抬頭望向廣袤無垠的夜空。
月明星稀，花香正濃，有佳人相伴，有美酒入喉，天底下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了吧。
這之後一個多月，葉府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高子顏被罰去軍部閉關，葉玉桃不用再見到他姦猾的嘴臉，甚是快樂。
這些時日，葉依秋經常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不用想，肯定是找邢侍衛去了。
葉玉桃失了些姐姐的寵溺，心裡空空的。罷了，罷了，只要姐姐能找到良眷，她失寵了又怎樣？
哎，她也好想天天粘在白逸竹身邊啊……跟著他查案肯定比在家綉手帕有趣多了。
無奈她身為葉家千金，不能無大無小，失了身份。而且，白逸竹一旦進了三法司，就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公務等著他處理。
葉玉桃失望，撅起小嘴巴，重新捏起綉針，在綉布上戳進戳出。一旁的葉夫人看出了女兒的心思，問：「小桃今個兒怎麼不去看戲耍啊？」
「哪有戲耍？」
「你沒聽說嗎，聖上生辰的日子近了，又逢鮮達可汗入京，聖上特地在京城舉辦了五日的慶典……」
葉玉桃一敲小腦袋，原來已經到萬興節了，時間可真是過得飛快。
一年一度的萬興節就是全國上下慶祝聖上生辰的節日，祈福他長命百歲，國泰民安。去年，西域邊界紛爭暫歇，鮮達可汗選擇今年入京以示誠意，估計想共和平，謀發展吧。
怪不得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肯定也是去看雜耍。記得上一世，是自己和姐姐一起去看的，當然少不了高子顏那個跟屁蟲。現在，她心甘情願把姐姐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邢誠。
只是落自己形隻影單，還是有些寂寞。
「算了。」葉玉桃重新執起綉針，「我在家陪娘親。」
葉夫人悄悄喚來下人，同他耳語一番。下人得令，速速去了。
不出一會兒，下人來報：「白大人來了。」
葉玉桃馬上兩眼發光，說不出的期待。葉夫人掩嘴一笑，沖她道：「還不快去？」
她活像出了籠的小兔子，蹦蹦跳跳朝前廳奔去。白逸竹正負手站在前廳的院中，清瘦的側顏美如一幅畫，一如既往潔白的衣衫，挺拔的背脊，像是一棵矗立於風雪之中的青竹。
「葉小姐……」白逸竹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我們走吧。」
葉玉桃故作不滿狀，說：「白大人公務纏身，怎麼抽空來見本小姐了？」
白逸竹尷尬，解釋道：「最近京城太平，無大案要案，本官便想著整理一下舊案宗，再次梳理一遍，說不定能找到新的線索。這一看，就顧不上時辰了……」
難怪葉玉桃感覺他明顯瘦了，眼下的黑影也比之前重了一圈，不免心疼起來。
「我知白大人視公務第一，但是，也得注意身體吧？」
「葉小姐說教的是。」
「那以後，我能給你送湯嗎？」葉玉桃這麼一說，正是想給自己出入三法司找番借口，白逸竹聽了去，心裡求之不得，道：「葉小姐不嫌麻煩的話……」
「不麻煩！不麻煩！」葉玉桃笑顏如花，拉起白逸竹，「走吧，我們去看雜耍。」
街道上的確熱鬧非凡，這次慶典禮部費了好一番功夫，搭建了巨大的木製舞台，請來了專業的雜耍班子，裡面還有幾個西域人，穿著異域風情的服飾，很有新鮮感。
葉玉桃和白逸竹擠進人潮之中，雜耍正演到高潮部分，隨著一踩高蹺之人從口中噴出一長串火焰，現場的氣氛來到了沸點。人們舉手歡呼，紛紛鼓掌。
這時，一個變臉人閃到葉玉桃的面前，一揮衣袖，轉瞬之間換了一張面具，一連幾下，均是秒變。葉玉桃看得開心，小手拍得啪啪響，還拉白逸竹來看。
白逸竹從衣袋裡拿出一掂碎銀，給了變臉人。對方頻頻點頭以示感謝，取下衣兜內側的一張面具，送給葉玉桃。
葉玉桃覺得有趣得很，揚手給白逸竹戴上。白逸竹一時愣在原地，只能透過狹小的縫隙看到她牽住自己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相握的手心，不禁緊了緊。
又一波戲耍人涌過來，把葉玉桃團團圍住，又唱又跳，待他們散開，她手中空空，已經和白逸竹走散了。
「白大人！」
葉玉桃沿途尋找，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隱約可以看到那副變臉人的面具。她著急的跑過去，見白逸竹也在穿越人流，朝她匯合。
終於，兩人再次站到了一起。葉玉桃擔心道：「嚇死我了，白大人可別把我弄丟了呀！」
忽的，面前的人伸手摟住葉玉桃的腰，將她揉入懷中，另一隻手觸到她的臉頰，指尖順著額線滑下，似在撫摸寶物一般。
低沉的聲線在面具后響起：「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說:
是他嗎？是那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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