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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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杜晴，高子顏親自拉上了房門的門栓，吹熄了外室的燭台，才回到內室的梳妝台前。
以後得多提防杜晴了，千萬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真面目，讓她從開始到最後，從生到死，都叫她只記得杜少卿的臉就行了。
高子顏仍清楚地記得，當初自己找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渾身流露出的奸詐與陰梟，可是有種桀驁不馴，打死不服輸的精神氣，彷彿透過鏡子看到另外一個自己。
她絕對是最好的夥伴，高子顏這樣對自己說。如果有她為自己衝鋒陷陣、挑撥離間，絕對事半功倍。
凡是能利用的，就一定要利用到底，榨得一滴都不剩。這就是高子顏的準則。
「好好乾吧，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
花燈節后的早晨，葉府格外的安靜，也許是大家前一晚都玩累了，竟無人早起。
丫鬟們在前廳都備好了早膳，才迎來了第一人。
葉湛邊打著呵欠邊走向桌邊，丫鬟們見著他的樣子，都忍不住捂嘴笑起來。
「幹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葉湛不解，一個丫鬟給他遞上鏡子。他才看了一眼，氣不打一處來，叫著：「瞧她幹得好事！說了不玩還是給我整上了！」
葉依秋正巧也來到前廳，驚叫道：「湛哥，你眼睛上怎麼一個圓圈一個叉？」
葉湛忙用袖子去擦，奈何皮膚都快擦掉一層皮了，兩個圖案紋絲不動。
「肯定是西夜公主給湛哥哥畫的了，誰叫他昨天被小妖精勾走了。」葉玉桃跟著打趣，「湛哥哥該罰！」
「桃兒你這就偏心了，昨天白大人也跟去了，怎麼不罰他就罰我一人？」葉湛心有不甘，轉眼見西夜公主來了，百般懇求說：「公主大人，您行行好，給我弄掉吧，不然叫我怎麼出去見人？」
「喲，還想著見那個小妖精啊？」西夜公主哪肯就此作罷，不多多調戲葉湛一下不會收場。而葉湛又委屈又可憐的模樣，安在他高大的身軀和剛毅的臉龐上，格外好笑，還有些說不出的可愛。她還想多看一陣子呢。
這時，白逸竹和邢誠都換好了侍衛的裝扮，來到前廳。他們兩人為了在下人們面前避險，已在自己房內用完早膳，一進來看到葉湛，也都沒忍住笑出聲。
葉湛認了，垂頭喪氣地坐下，端起粥小口喝起來。
西夜公主逗他也算是逗夠了，轉手拿過一張手帕，沾了沾自己特製的藥粉，扭過葉湛的臉，問：「以後還隨便跟小妖精出去嗎？」
「不去了。」
「以後都聽誰的話？」
「聽公主您的。」
「這還差不多。」西夜公主一一給葉湛擦乾淨，心裡可歡喜壞了，擦完還給他碗里多夾了幾筷子涼拌牛肉。
一頓早飯本該其樂融融，突然呂英氣喘吁吁跑進來，著急對葉湛道：「葉大人，您趕緊去織錦廠看看吧，工人們又鬧了！」
「什麼？」葉湛拍案而起，和白逸竹一起跟著呂英就往織錦廠趕。
這段時日，織錦廠鬧過好幾次，不是指責機器落後，就是嫌棄月俸不夠，工人們就是不肯好好乾活，產量跟不上，這樣下去還怎麼振興？
葉湛心裡急，卻始終沒找到好法子，人心不歸他，要想獲取工人們的信任，又豈是一朝一夕之事。
他們一行人火急火燎趕到織錦廠，葉湛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看到廠里被鬧得翻天覆地也不要發火，好好與工人們溝通。可當他推開門，廠里除了紡車的沙沙聲，別無其他，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杜少卿負手站在院子里，一臉微笑地看著工人們踩紡車，他轉頭見到葉湛，熱情地招呼道：「葉大人來了？快來看看，這才是織錦廠應有的景象啊。」
「杜公子您這是……」
「葉大人不用擔憂，工人們不會再鬧了，我答應給他們漲兩成的月俸，大家都很積極地開工了。」
葉湛吃驚，忙拉著杜少卿來到一旁，小聲說：「依現在織錦廠的情況，漲兩成的月俸著實拿不出來啊！」
杜少卿擺手：「這兩成，由我杜家出。」
「這怎麼行！」葉湛當下拒絕，「江陵織錦廠非民營，萬萬不可！」
「那葉大人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杜少卿嚴肅起來，「如果不給工人們一些甜頭，無法提高產量，葉大人想要那些高級蠶絲壞在倉庫里嗎？」
杜少卿說得有理，葉湛目前捉襟見肘，一來機器不能更新換代，二來不能提高月俸，如何收攏人心。
可是，他一旦開了口，越過這個界，就不能走回頭路了。
杜少卿看出了葉湛的猶豫，拍拍他的肩膀，道：「葉大人聽我的，就當是我私下借你的，等織錦廠運作起來了，那些高級蠶絲織成了錦緞，一切都好辦了。」
葉湛抿緊了唇線，最後泄了一口氣，說：「杜公子，多謝了。」
杜少卿笑了：「別謝我，謝謝晴兒吧。她一直很關心葉大人，今天也是她及時叫我來處理的，否則廠里鬧成什麼樣還不好說。」
「瞧表哥說的，我可是一分錢都沒出，出點力應該的。」杜晴出現在兩人身旁，手裡端著剛泡好的龍井茶，香氣四溢。
她催促道：「杵在院子里幹嘛，進去坐啊，邊喝茶邊聊。」
於是葉湛隨杜少卿一道進到裡屋，白逸竹剛想跟著進去，卻被杜晴攔在門外：「李侍衛你得跟我來。」
杜晴根本不等白逸竹答應，硬是拽著他來到廠里的一處偏房。這裡是存放錦緞成貨的地方，平日里少有人來，正好成了說悄悄話的地方。
白逸竹先行道：「杜姑娘，您是富家千金，我們身份懸殊，還是保持分寸比較好。」
「那你和葉家小姐呢？」杜晴逼近白逸竹，「你們同樣身份懸殊，卻私底下交好，還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苟且之事，我這雙眼睛，昨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杜晴臆想之中，面前的人聽了自己的話會放下故作的矜持，聲聲懇求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時候對他提出要求，他肯定不能夠拒絕了。
可是，白逸竹冷漠的臉一如既往，既沒有震驚也沒有焦急。
倒是杜晴有些按耐不住了，問他：「你這人怎麼回事？聽不出我話中的意思？」
白逸竹淡淡回了她一句：「你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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