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化表弟事不宜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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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感化表弟事不宜遲

  大夫人被問楞了,又看向老太太。

  此時,前頭打發去的襲香匆匆來報,「怕是攔不住了。縣主說什麼都要去,還同奴婢講了一堆大道理。說什麼一日之計在於晨,又說什麼一生之計在於勤,還說勤能補拙。」

  婆媳三,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方如意的心思,只知道小丫頭鐵了心要去上書房,怕是誰都攔不住了。

  老太太當即決定,「那就去吧。」又側向下首站定的四兒子,「你先去打點。沒的讓那些污言穢語髒了她的耳朵。至於宮裡面,相信皇后自有安排。」

  襲香又去傳了話。

  方如意尚且不知外頭謠言一事,只因國公府上下對她瞞得死死,是以只知襲香來傳,說大伯娘讓她歇小半個時辰再去,秦太傅那也都請好了假。

  方如意只當大伯娘關心得緊,未免拂了她的好意,便答應了。

  趁著時辰尚早,她乾脆脫了鞋襪又去床上補一覺,這一覺倒是徹底睡了過去。

  而此時,方四老爺正命人暗查謠言源頭。

  二三十個便衣打扮的方家親衛穿梭在人群里,或化身買菜婆子,或為聽書人。

  只要一聽到有關桐璋縣主的謠言,即刻前去拿人,並敲打一番。

  朝堂之上,滿朝文武針對這流言蜚語辯得激烈。方國公,方三老爺以及方家的年輕後生,舌戰群雄。

  方如意又做夢了,這次她夢到自己身處在陰沉沉的大牢里。

  大牢很長,像一條沒有盡頭的甬道,四周封閉且逼仄,只最盡頭高牆上開了一個小窗,其餘牆面上只燃著蠟燭,或掛著可怕的刑具,上面還帶著很久之前遺留的已經變黑褐色的血跡,一塊一塊,觸目驚心。

  方如意嚇得要暈過去,但這具身體卻不由自主往前走,她只能一面瑟瑟發抖,一面被迫去接受接下來的可怕一幕。

  盡頭牢房裡傳來皮鞭抽打的聲音似炸開的煙花,落下時還伴隨著迴響以及痛苦的呻吟。

  下一刻,男人薄唇一揚,抬手輕捧茶盞,又將摺扇展開,於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扇,全然將身後血淋淋的四個弔掛的人當成了背景。

  「污衊當今聖上欽封的桐璋縣主,可是死罪。

  你們以為咬死不說幕後主謀,就能保住一條小命?天真。」

  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是,九表弟!

  方如意睜大眼睛,待身體走過去時,正看見坐在方桌前已失去耐心的謝重庭合上摺扇又變出一把刀,揚手朝身後被綁的其中一人扔去,片刻之間,那人的手臂就被斬下來。

  手臂飛到半空中,合著飛濺的鮮血灑了一牆才落地。

  失去手臂的人痛苦大叫,之後昏厥過去。

  又是下一刻,謝重庭捏住靴筒里的匕首,似砍瓜切菜般破開了那人的肚膛,頃刻間腸子內臟翻卷出來,巨大的血腥味瀰漫開去,地面沁出好大一灘血跡,從牢房裡一直暈染到謝重庭的腳下,沿著他的鞋子走了一圈,繼續延伸到方如意腳邊。

  她嚇得往後退,卻是退到了牆角,然後眼睜睜看著血水從她身體穿過去,匯聚在牆角細縫裡。

  謝重庭淺淡而散漫的臉上,透著洶湧的怒浪,「污衊孤的阿姐,孤讓你現在就去死!」旋即眸光掃向其餘三人。

  方如意又是被嚇醒的,只不過這一次,腦海中還回蕩著剛才那句話,說不感動是假的,卻也害怕的很。

  若有人是為她,才去殺人,那麼這個人與她而言,算好人,還是壞人?

  豆大的汗水自額頭流淌下來,劉海濕黏,結成塊狀。

  「縣主,你又魘著了?」知言去耳房稍作歇息的功夫,就聽得房間傳來方如意的尖叫,趕緊過來瞧瞧。

  這一瞧,越發覺得是得去趟寺廟,而且事不宜遲。

  方如意睜開眼睛,思緒卻還在那汩汩流淌的鮮血上,雖然身上並未沾染任何,卻總覺得腳底甚是濕黏,還有一股噁心洶湧而來,差點沒讓她吐了。

  「這事暫且先別告訴祖母和大伯娘,免得他們擔心。」

  「那今日還去上書房嗎?」

  「去!」

  感化表弟事不宜遲。

  她心坎顫顫。

  另一邊,謝重庭擦了把手自地牢里出來,身後假山石自動歸位,親信領了命,按照那三人提供的線索,即刻前去拿人。

  謝重庭回到寢屋,焚了血衣又重新沐浴更衣。

  方如意也是重新梳洗過,才趕去了上書房。原以為她會見到九表弟,正愁該如何跟他開口,可沒想到秦太傅說九表弟也染了風寒,告了假,怕是只能到考試那日才勉強來。

  方如意鬆了口氣,但下一刻又提心弔膽起來,畢竟該來的總是躲不掉,拖一日只能晚一日。

  是以,她鼓起勇氣,決定親自去找九表弟說清楚。

  「縣主。」

  「九表弟可在?」

  方如意那一鼓作氣之勢在看見空曠得了無生氣的崇華宮時,瀉了個乾淨。

  明明陽光正好,卻莫名感覺寒冷,她下意識往敞開的大門邊挪了挪,不再往前一步。

  這麼空蕩的地方,看起來就不像是活人住的,很難想象尋日里溫潤如玉,笑容款款的九表弟會住在這種地方。

  皇后姑母應當也不會在日常添置上苛待表弟,那只有一種可能,是他自己要求的。如此看來他尋日里的親善和熱鬧都是假象,這才是最真實的一面。

  難怪十表弟說不愛去九表弟那。

  就連她也……

  然,一想到早上那個夢,還是覺得有必要確認一下。

  若九表弟是為她殺人,那她理應為此事負責。若是,九表弟沒有殺人,這就說明一切還來得及,她還是有機會導人向善的。

  雖說想得已經很清楚了,可一想到萬一他已經殺了人,那自己豈不等同於在感化一個惡魔,那跟以身伺虎,以卵擊石,以肉包子打……那個字,她不敢用到九表弟身上。

  「殿下在寢屋。」青黎抬起頭來,恭敬回道。

  「真的?」方如意眼睛一亮,這麼說九表弟沒有殺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九表弟一直都在寢屋嗎?」

  「是。」

  「不曾離開過?」

  「不曾。」

  「那我去瞧瞧,沒的一個人悶在屋裡,悶出病來。」

  青黎側身讓道,恭敬作請。等人走遠了,他才怔怔地抬起頭來,看著那道快樂得像雀兒一樣的人影,不免狐疑。

  剛才,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縣主來時心事重重的,怎麼就又?

  許是孩子心性,心思來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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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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