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想娶阿姐為妻
5.97
「九表弟。」
正斜躺在床，冷眸盯著炭火盆出神的謝重庭聞言，趕緊將未燒乾凈的衣服碎片用木棒子挑到炭火底下，垂眸咳嗽一聲。
再抬眸時，臉上已換作軟弱無力的表情，只嘴角弧度微微上揚，透著掩都掩不住的歡喜。
「阿姐，怎的來了？」
「啊，我聽說你也染了風寒，便來瞧瞧。另外，你借我的札記，我來歸還。」
方如意腳步頓在通往裡屋的門口，不知所措。
按理說這種時候，該有下人前來奉茶看座，她便就勢在外屋坐著等表弟出來便是。
可誰知道崇華宮這麼空蕩，竟是再無多餘的人，這下就讓方如意很為難了，是該請表弟出來一敘，還是她進去？
最後想想，兩個都不合適，那還是站在門口說話吧，「咳咳，好大的煙味。表弟你在烤火嗎？」
謝重庭瞧了眼化為灰燼的血衣，淡淡嗯了聲，「身子發冷，便叫人燒了炭。」
「那阿姐可都細細瞧了？」
「啊，我……我瞧了。」不瞧便是不領情，可要說瞧了那就……
果真，謝重庭立馬就問了，「瞧見了什麼？」
方如意想到那寫有自己名字的札記，小臉頓時一熱，再也說不出話來。
謝重庭也不著急，就這麼平心靜氣的等著，嘴角微微勾起，似暗夜下潛藏極深的野獸，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方如意磕磕巴巴不知該如何接茬。
謝重庭耐心地等著，眼角餘光里就瞧著卷珠簾下，雲錦繡花鞋慌亂的踱來踱去，十分有趣。
他嘴角一昂，頓生趣味，裝模作樣的咳嗽幾聲，而後一頭栽到地上。
彭——
方如意身子一顫，越發站不住了，「表弟，你，你沒事吧？」
「沒，沒事。不過是栽了跟頭。」
「那你自己能站起來嗎？」
方如意眉頭擰成「川」字，繡花鞋越踱越亂。
她想進去瞧瞧，可又顧忌著男女大防，想喊人吧，可回頭一看，整個屋子空蕩蕩的，連個鬼都沒有，更遑論人了。
正當她心神不寧時，緊跟著聽到裡面傳來一記悶哼，接著又是呲牙的聲音。
這下，她忍不住了，提起裙子就往裡沖。
結果一看，九表弟整隻手掉進了炭火盆里，再提起時，袖子已經被燒成了破布，手上全是灰燼，還有血從灰燼里落下來，滴在炭火盆的木頭把手上，暈染了雕花紋路，驚呆了方如意。
「表弟，你，你……」
「阿姐，我本想找個支點起身，結果一個沒注意竟摁進了炭火盆里。我太沒用了。」
「你……」方如意扭頭就想使人去傳太醫，可念頭剛一冒出來就放棄了，她趕緊將窗開了，散了裡面的炭味，又著急忙慌地取了茶壺裡的水，全都潑在炭火上。
炭火遇水蹭的亮起明火，又瞬間熄滅，煙霧騰起，比先前更嗆人了。
方如意，「……」
地上傳來某人低低的輕笑。
方如意赧然，「那個，我幫你把炭火抱出去，你等我。」
幸好這炭火盆不算重，以往她也見知言差遣丫鬟抱來抱去，所以她試了一下，還真行。
總算干成功一件事，不至於讓表弟嘲笑了。
隨後她又去打了點水。
也是稀奇，崇華宮沒什麼人，倒是有口井。井口架著木頭支架，上面吊著木桶。
這操作方如意會，直接成功打了一桶，卻苦於太重沒法拎進屋，乾脆去屋裡抱了茶壺灌了，再提進去。
只簡單做完這些，已經累出了細汗，但心思全然在給謝重庭清洗傷口上，也就沒在意。
反倒是謝重庭一直定定地看著她，看著國公府嬌養的掌上明珠此刻為了他，抱著茶壺跑進跑出，看著纖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撞在他心坎上，撞得心臟撲通，撲通，恨不得死死抱在懷裡。
可一想到將來的某一天，阿姐會為別的男人進進出出，這心裡就脹鼓鼓的，鬱結堵在某處，吞咽不得，他是不是該提前將可能奪走阿姐的人宰了？
方如意不知道在她忙碌的時候，背後的某個男人正心思寬廣得想到了很遠，想到她未來的如意郎君，想到她未來的孩子。
甚至連他們的死法都想了好幾個版本了。
但視線對上跟前蹲身為自己清理傷口的背影時，那緩緩湧出的殺氣又悄悄散開，眼裡淌開暗黑色的溫柔。
「其實阿姐可以找太醫來。」
「我倒是想，可太醫院離你這也太遠了。遠水解不了近火，我還是親自來吧。清洗傷口可能有點疼，你忍一忍。」
「嗯。」
方如意哆哆嗦嗦地捧著謝重庭受傷的手，心裡有點慌。這還是第一次，她這麼不顧禮數的跟外男有肢體接。
但必須得忍，她得像大夫一樣，心無旁騖，一心治病。
謝重庭坐在地上，興緻勃勃地看阿姐給他清洗傷口，雖然清水落在傷口上，有些灼疼，可免不了阿姐柔軟的小手小心謹慎的摸來摸去，那就不疼了。
「怎了，是不是很可怕？阿姐若是怕且轉過頭去，我自己來。」
「沒，沒事，我多看幾眼興許就習慣了。」
清洗乾淨的傷口露出被燙傷后的真正面目，原本修長好看的手像爛南瓜一樣，爬滿了好多水泡，還有大面積的紅，皮肉被燙過後皺得緊，形似蛋花。
這麼恐怖的場面，單是看著就已經頭皮發麻了，現在還要將水泡戳破，還要包紮傷口，那簡直就是一大挑戰。
然後，她就忍不住想到夢裡那血淋淋的場面，恍然間感覺重合了一樣，嚇得她臉色煞白，險些暈厥過去。
「你等我會，我去冷靜冷靜。對了，你這有針線包嗎，我得幫你把水泡挑破了。」
她想，表弟這連水井都有了，說不定還有針線包呢。
其實，他還有刀，能殺人於眨眼之間的那種。
但抬眼瞧見方如意發上的小簪子晃悠晃悠十分搶眼時，忽然就有了別的主意。
「我這應該是沒有的。不過阿姐頭上那支簪子應該一樣好用。」
「是嗎？」方如意沒多想，只覺得能幫到表弟那就用吧。
「我要幫你擠水泡了，你忍著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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