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若不是皇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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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重庭卻道,「畢竟是我壞了阿姐的名聲,我該為此事負責。何況,就算沒有此事,我對阿姐也早已動心。想求娶阿姐之事,我遲早也是要說出口的。
還望國公爺,夫人看在重庭一片真心的份上,給重庭一個機會。」
國公爺聞言,氣得整個人都楞了,連連後退了幾步,腳彎抵著凳子,一屁股坐下了。
就連安國公夫人臉色也變幻莫測,原本擒起的微笑,在此刻,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直至再也笑不出來。
她尷尬地抖抖嘴角,俯身上去虛扶,順便想把這事揭過去,「殿下這是作甚,您是君,我們是臣。哪有君給臣下跪的道理。殿下,您快起來。」
謝重庭婉拒了國公夫人的攙扶,目光緊緊盯著從凳子上站起,又背過身,只余給他一面大山一樣偉岸厚實背影的安國公。
他盯著那道背影,直覺壓力山大,卻又迎難而上。
「我心悅阿姐已久,發誓非她不娶!」
「這……」國公夫人指尖一燙,雖並未觸碰任何東西,卻明顯感覺手裡捧著一塊燙手山芋。
偏又礙於對方是皇子身份,有些話便不好說的太絕,那就為難了自己。
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家男人。
安國公仰頭輕嘆,肩膀隨著吐納狠狠抖動了一下,方轉過身來。
謝重庭眸光一顫,立時規矩跪好,視線不偏不倚。
安國公卻在看到謝重庭這副認真,誠懇的態度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心想,這小子嘴裡能吐出象牙來?他就不是……他就不是,故意搞的這麼一出,再捏著他們家如意的名聲逼他們把如意許給他。
雖然祁縣那邊的消息安國公一早就知道了,更知道謝重庭是幹什麼去了。可謝重庭這一回來就正好碰上國公府的馬車,然後好巧不巧的被如意所救,又正好毀了她的名聲,怎麼看都像是算計好的。
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所以安國公心裡怒火中燒,也不想跟他講什麼君臣之禮了,這小子要跪,便由著他跪。
他則端起長輩的姿態說教謝重庭,「國公府不出兩位皇子妃,這規矩你可知道?」
「我知曉。所以」謝重庭喉頭輕滾,眉睫猶如千斤之中,卻依然高高抬起,平視前方,不卑不亢,「所以,我願意為了阿姐,甘願放棄皇子身份。」
「呵。可你一旦放棄皇子身份,那便是一無所有。
國公府的掌上明珠,憑什麼要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謝重庭答,「士、農、工、商。不入『士』還有『農』、『工』、『商』。我謝重庭文武雙全,不覺得沒了皇子身份,就無法在九州大地混下去。
更不覺得沒了皇子身份就護不住妻兒。」
「再者,終身大事,講求兩情相悅。旁的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若我有本事打動阿姐,阿姐亦意屬於我。到時,還請二位成全。」
這話叫安國公氣得,他直接就把心裡話都吐露了,「呵,九皇子這話說得好聽。可誰知道你心裏面究竟是想要人,還是要人背後的榮耀?眼下,雖儲君之位早已確立。
但自古以來,笑到最後的,又有幾個是正統儲君?殿下是否也打了這層主意,臣不得而知。
臣甚至懷疑,殿下先用下作手段壞了我國公府女兒的名聲。再來這裡假裝高義,逼我等將女兒雙手奉上。
殿下此舉,委實齷蹉。」
國公夫人聞言,腳步一晃,差點沒暈過去,縱然是見慣了各種大場面,此刻也被老頭子這一番話弄得,差點沒給九皇子跪下認錯。
臭老頭子發得什麼瘋,如此直言不諱的把心裡話都說出來。
要是日後這九皇子笑到最後,那他們方家豈不是要去黃泉路上哭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話尤其是在上流之中,最要謹記的。
國公夫人憤憤地瞪了安國公一眼。
安國公自然也知他這話說出來冒了多大風險,可就是心裡不忿。
這臭小子,心思深沉,手段齷齪。
他實在看不慣!
謝重庭聞言,眉鋒狠狠一抖,又長嘆了口氣,第一次因心累而被磨滅了脾氣。
也就他們是阿姐的親人,他才一再退讓。倘是外人,何必費那些唇舌。
「國公爺好豐富的想象力,這都想得出來,那怎麼不想想。我若真要行那齷齪之事。阿姐恐怕早已非完璧。我又何必在這同兩位好聲好氣。
我直接丟阿姐獨自在這承受二位的怒火,豈不更好?
以二位對阿姐的疼愛,想是真到了那種地步,就是叫花子,熊瞎子,你們也得嫁了吧?
屆時,國公府為全名聲,恐怕還得低聲下氣的為那等男人尋一門體面差事。這些,你們怎麼不想想?」
謝重庭語畢,冷冷的抬起眸來。
國公夫人與安國公對了一眼,夫妻二人均面色難堪,心底湧起無限的后怕,而後便是怕到語塞。
於是場面陷入了漫長的沉寂。
謝重庭話至此,也不再多說,就這麼靜靜跪著,等安國公先開口。
原本強硬的安國公此刻忽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只覺得心有餘悸,恨不得立刻增派人手,將國公府的掌上明珠死死護住,連蚊子都別想從她身上吸一滴血。
這小子說的有道理又怎樣,卻是叫他害怕極了。他都能說出這麼損的招了,難保這會說急眼了,說干就干可怎麼得了。
國公夫人卻在良久的沉默后,心裡有了另一番計較。
她覺著,謝重庭的話說得確實叫人心有餘悸,甚至忍不住就想其本性之惡劣如何如何。
但他既能光明正大說出來,就絕不會幹出這種事,再說她男人說的話也算不得好聽。
這話趕話之下,誰能說出好聽話來。
他能把最醜惡的一面剖給他們看,就足以證明其用心和誠心。
就這份誠心,這要不是皇子就好了。
若不是皇子,哪怕出身低微,身無分文,她都會央了老頭子答應。
但偏偏是皇子,那就不得不為著整個家族著想,以一個委婉的法子拒了他的求娶,「皇后欲以花宴為如意物色人選一事,想來殿下也已經清楚。
時間也就那麼幾天了。
若短短几日之內,殿下便能打動如意的芳心,我等從此便不再阻攔。若不能,也請殿下從今往後,同如意保持距離。
並且從此婚喪嫁娶互不干擾。你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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