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宮裡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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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娘他們應當是同皇后姑母商量她的婚事去了,可眼下她已對婚事有了主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就這麼直白白的說出來,皇后怕是頭一個不答應。
所以,如何說服皇后姑母答應,就又是一個難題。
然而時間不等人,花宴一過,人選就會定下,她根本來不及思考如何說服皇后。
為此,她忽然慌了神,再打眼一瞧,滿目攢動的人群里,各色綾羅錦緞間,竟無九表弟的身影。
再一看,豈止是九表弟不見了,所有來的男眷似乎都不在,後來尋一位公公問了,才知皇上在前殿開了晚朝,要散朝後,才會過來。
方如意心裡就更著急了。
此時,又有些夫人姑娘拿著花箋過來,流動的人影,晃花了方如意的眼,她下意識避開,卻聽得有人道。
「縣主的花可真好看,想來是費了不少心血吧?」
「哪裡,哪裡。何夫人的花開得嬌艷,養得考究,一看花便能猜出花主人之愛花心切,護花之緊。」方如意抬起頭來,迅速斂去焦急的神色,露出明媚的笑,又看了那何夫人手裡的花,壓著心思,笑盈盈回捧過去。
那何夫人笑得眼不見牙。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夫人姑娘過來,都在誇讚方如意養花如何了得,更甚至話題漸漸從花誇到了人。
方如意原本想應付一二也就過去了,奈何來的人越來越多,應付時間越來越長,心裡就不自覺焦急起來。
一會九表弟就要來了,可眼下的情況,怕是找不出空閑來表明心跡。
花宴一過,姑母那邊替她定了人選,到時再說那就真來不及了。
沒辦法,方如意只好以方便為由,躲開了人群。
誰知此時,那安平侯府來的女眷,夏江氏假模假樣地捧了花來,又順理成章的挑起話頭。
「什麼花,這般珍貴,想必一定是縣主精心培養的吧?不如說出來與大家分享下經驗?」
那夏江氏笑得,明眼人一看就不安好心。
在場的誰不知道,所謂的養花不過都是下人照料好了,主人家拿來往那一擺,便稱是自己養的。
畢竟誰有那閑工夫真去料理那些,再說自家下人養的花可不就是自己的。
這都已經是不成文的規定了,誰會去較那真。
偏偏,就有人較真了。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方如意,好奇她要如何作答。
方如意此刻心急如焚,她頻頻回頭往外看,心下只想快點把這頭應付過去。
奈何,她一句,「我也是初出茅廬,對養花之事一知半解。我府上有園丁,夫人若想養花,不若改日,我將園丁借給你如何?」
奈何這話,根本堵不上她的嘴。
正常人聽了,便不再追問下去。
這位,卻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許是見她慌張神色,以為她心虛了,所以才格外雄糾糾氣昂昂。
「如此說來,縣主不懂養花?既是不懂,又如何養得這麼好,別是別人替你養的吧?
不是縣主自己養的,卻要拿來參加花卉比賽。回頭讓皇上和皇後娘娘見了,您可就算是欺君了。」
這話一出,方如意眉睫一顫,回過頭來,視線在夏江氏臉上頓了片刻。她身後的三姑娘忍不住要反駁回去,也讓她拉住了。
那夏江氏嘴角一昂,以為自己終於把表裡不一的小妖精說得啞口無言,正想當眾拆穿她端莊賢淑的美名其實都是虛名。
卻不想方如意突然笑了。
她這一笑,那夏江氏有點懵了。
方如意勾起月牙彎,笑容款款的看著夏江氏。
她一定還不知自己這話,其實根本不是在她下的臉,而是整個王孫貴族的臉。
畢竟真論起「欺君」來,在場,帶花的有一個算一個。
偏她自己還一無所知。
好吧,好吧,既然有人非要湊上來讓她打臉,那她不出手豈不是對不起她了。
方如意雙手靠背,笑盈盈的看著夏江氏,微風吹來,裙裾翻飛,漆黑的眼眸里,燃著別樣的氣勢。
「敢問夫人是安平侯府上,哪位夫人?」
安平侯可只娶了平陽長公主一位妻。
除了長公主外,所有自稱安平侯府女眷的,可不都是妾嘛。
一個妾,無主母帶頭就敢上這種宮宴,原就已經不成規矩了,她還敢公然挑事,那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我,我……」果然,這話一出,夏江氏就突然愣住了,她眼睛眨巴眨巴,卻是半晌沒說出話來。
方如意笑著步步緊逼,側歪過頭,聲音柔柔軟軟,月牙灣里,卻是一番鋒芒,「夫人是什麼?」
夏江氏下意識往後退,嘴上說不出,心裡卻是辯白了一堆。
她可不是妾,她是妻。只不過並非安平侯的妻,而是弟媳。
請帖下的是安平侯的獨子,夏小侯爺。
是她不問自取,又冒著被婆母打斷腿的風險帶著兒子來參加宴會。
這事要說出來,簡直就是叫人笑話。
可要不說,那他們豈不是直接把她當成了安平侯的妾,那更是上不得檯面的。
她可是正妻,其實那等賤人可以比擬的。
方如意瞧那女人臉色變幻來變幻去,心下想笑,臉上便也懶得掩飾。
「我乃……是……」夏江氏想了想。
遠處閑逛的她兒子夏遜是目前唯一一個男眷,正好奇為何男人都不見了,就聽得母親正在跟人自報家門。
夏遜來不及多想,上去就替夏江氏接了,「我們乃是安平侯府的家眷,安平侯爺是我大伯。夏小侯爺是我堂兄。
我們也是接了請帖來的。」
他護母心切的眼神,彷彿在說,「我們是有請帖的,可並非自己舔著臉來的。所以都放尊重些。」
方如意聞言微微一笑,彎彎的眸子里只有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讓他們自己體會。
她則轉身告辭。
夏遜有點懵。
夏江氏這會也不敢再追上去找那丫頭的不是,反而心頭跳得厲害,顯然有種死裡逃生的意思。
可仍有些不甘心的意味,便扭頭對那些夫人和姑娘們說。
「也就是皇后的娘家人,才被整個京城捧在手心裡。換做普通人的身份試試?誰稀得搭理。」
她這話說完,所有夫人姑娘都震驚得愣住了,下意識地退開三步,保持距離,以免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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