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立場即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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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忍眉心的跳躍，皇后深吸口氣，冷聲命人把這瘋婦扔出宮去，又道，「安平侯府戲弄皇親國戚乃大罪，本宮會如實稟報皇上。等皇上親自定奪！」
自此養尊處優的安平侯府失去爵位，淪為庶人。
……
「痛快！終於把那毒婦丟出去了！皇后姑母威武！二姐姐，我心裡好痛快呀！」
遠遠看著偏殿那頭，熒熒之光照耀的殿門外，一行黑壓壓的禁衛軍押解一婦人出來，那婦人又哭又嚎又撒潑打滾的不是那夏江氏，還能有誰。
三姑娘笑盈盈地轉過眸來，看著蹲身在地，捧了綠葉細瞧的自家溫溫柔柔的二姐姐，想到先前她說過的話，瞬間覺得二姐姐神機妙算。
方如意卻是笑不出來，只覺難關一道接著一道，總也闖不完似的。
幾刻鐘前，她與夏江氏點到即止的懟了幾句，便拂袖離開，三妹妹原本衝動地想上去撕爛她的嘴，也叫她給劫下來。
「那夏江氏過不了今晚就會被處置。你去同她論什麼，沒的帶累了自己。好好看看。」方如意眼神示意方如靜回頭。
「什麼？」方如靜回看了一眼，又轉看過來，眨巴眨巴大眼珠子，一臉困惑地看著方如意。
方如意嘴角一昂，壞笑里透著幾分精明可愛，「好好看看，沒準這麼多世家夫人，太太之間，就有一家會是你將來的婆家。你這還沒議親呢，就先在未來婆家面前留下凶名，日後還如何嫁人了？」
「看看他們這些嘴臉，就這樣落井下石的婆家，我才不嫁呢！」
「也不都是落井下石的，至少有些還是好的。」
方如意轉看過去，濃密的長發間鑽出圓潤潤的耳朵，高高豎起，風吹得額前劉海自成兩片，宮燈在風中微微搖晃，拖出的光影也跟著左搖右擺。
視線所及之處，那些穿著綾羅華服，略施粉黛的夫人姑娘哪些人家參與起鬨，哪些事不關己，哪些伸張正義，哪些左右逢源，她都看得明明白白。
垂眸過來，望著腳下的燈影，她暗自思付，這些夫人的立場大抵就表明了那些大人的官場。
也就不難推斷出哪些是同國公府不對付的。
除此之外，將來若九表弟登基，又有哪些是可用之才，也已在她考量範圍之內。
雖則目前，九表弟同方家並無關係，可若是有朝一日，他真走到了九五之尊的地步，那方家的人脈亦可成為他的人脈。皆因有她在，即方氏在。
方氏在，即九表弟的後盾在。
當然她也不會讓方氏一族像夢境那般不復存在。
方氏與九表弟相輔相成那便是最最好的。
只是，要做到這一步，還需攻克最後一道難關——她的婚事。
風吹起衣袂飄飄，簌簌的落葉滾至腳邊，或翻飛至繡花鞋面上，她彎腰拾起一片，如瀑的青絲便從肩頭傾瀉而下，於風中飛舞，圓潤潤的耳朵微微抖動，藏於秀髮間。
「所以，輿論且先不管。你們也莫要插手。」
正是這個不管，保全了方如意的名聲。且自有皇后替她收拾了夏江氏，才有三姑娘誇她神機妙算。
想至此，方如意失笑出聲，回憶於眼下境況合二為一，河對面花架前那芸芸眾生一掃而空，都到了偏殿內。
耳前，眼前，驟然安靜下來，又一陣夜風細細吹來，方如意收起思緒，垂首看著掌中落葉，抬手將葉片揚起，在燈光下，飛舞了一圈，又靜靜落地。
她目光定定地追著落葉，卻忽然在落葉落定的地方，延伸出去，湖的對面，那燈光照不見的假山石下，似站了一個人。
她一愣，走近細瞧之下，果見那黑影緩緩轉身離去，辨不清男女。
但心下頓生不安，宴會即將開始，所有人都在偏殿，那人卻如此反常，反常必有妖。
不對勁，輿論很可能被人利用了。
此時的方如意不知輿論已經上升到了怎樣一個高度，卻隱約覺察出恐怕已經超出她的預料範圍。
心下轉了幾轉，當即抬眸決定，「走，過去瞧瞧！」
在方如意四人走後。那躲在黑影下的人頓步轉身，也是瞧見了河對面踏橋而去的人影，在斷斷續續的燈光下，忽明忽暗，直往偏殿方向去。
張嫣然勾唇一笑，有趣，又低頭掰數手指。
這個時辰，這個節骨眼，輿論應當已到了風口浪尖的地步。
方如意已經忍不住出頭了，她倒要看看，那謝重庭還能忍到幾時。
只要他為方如意出頭，那她就可以說二人私下交往密切，遠超於正常的姐弟之情，到時皇上問責起來，自然就看輕謝重庭，也就不會將她賜婚於他。
然而，她剛一轉頭，夜幕之下，突然迎面撞上一張人臉，圓潤潤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黑夜下的微笑，像極了死亡微笑。
張嫣然嚇得尖叫出聲，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傷了尾椎骨，疼得齜牙咧嘴。
方如意側身立於夜幕之下，一手靠背，一手置於身前，夜風吹過青絲飛揚，圓潤潤的小耳朵又冒了出來，在微風中輕輕抖動。
她聞聲轉看過去，隱沒在黑暗下緊抿的嘴角微微一扯，旋即勾起微笑，抬手解下腰間荷包，掏出一枚夜明珠來。
夜明珠綠油油的光自下往上打在臉上，將那微笑照得越發瘮人。
方如意握著夜明珠轉過身去。
張嫣然捂著屁股正要起身，結果抬頭就見張死亡微笑正對著自己，嚇得腳步不穩又要栽倒過去，卻被人自身後撐了一把，剛鬆口氣，卻被那身後力推著往前，結果跌跌撞撞，撞進了方如意懷裡。
方如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俯身將手裡夜明珠送上。
夜明珠的光照在張嫣然臉上，照出她的五官，以及臉上幾分駭然和猙獰。
身後是三姑娘拍掌聲，方才那一把正是她推的，「二姐姐猜的沒錯，果然有人！」
方如意嘴角一昂，朝三姑娘微微一笑，又定定看著懷裡掙脫出來的張嫣然。
張嫣然警惕地與之保持距離，卻不想反被方家姑娘們包了圓，氣得她咬牙切齒，「這是欺負誰家沒姐妹呢！」
誰家都有，可不是誰家姐妹都團結的！
方才他們只是打了個虛影，假意讓她以為他們去了偏殿，再趁其不備抹黑走小徑繞過來，結果真就逮了個正著。
方如意微微一笑，眼底豎起戒備，「張家二妹妹獨自在這作甚？別告訴我，你是在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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