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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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呀。怎麼，不行？」
張嫣然適時與他們保持距離，而後整個人進入全副戒備狀態。此時的她像極了一隻受到威脅，而後俯身豎尾，隨時準備攻擊人的貓，可惜小貓爪子時不時要揉揉屁股，那氣勢就泄了一半。
而方如意卻是嘴線微微上揚，面色平靜，並且月牙兒似的眼波里透出幾分氣定神閑，那樣子像極了熟悉貓性的主人，拿著逗貓棒老神在在的逗貓。
「宴會時辰將近，張家二妹妹卻在此處賞月？賞的什麼月不能在空地上賞，非得去那黑漆漆，還怪石嶙峋，一個不慎還可能跌個粉身碎骨的假山堆里？」
她說這話時，面帶微笑，語氣溫溫柔柔，描繪死亡場面就跟描繪尋常飯局一樣。
「跌個粉身碎骨也算好的，至少都死透了沒了知覺，還不用管身後那些個流言蜚語。但若是跌個半殘不殘，那就夠喝一壺的。」
張嫣然磕巴了一下，一向伶牙俐齒的她，被方如意這番輕描淡寫死亡場景的描繪，弄得心坎亂顫，腦子瞬間空白了一下，也就編不出個答案來。
但她很快意識到，可以先發制人，「你還說我，你們不是也在外面嗎？宴會將至，還在外遊盪，不怕一會皇上和文武百官到了，你還沒到，失禮人前，犯下大錯？」
「哎，偏殿里想必都在議論我。我受不得委屈，在外避避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皇帝姑父來了，我也照樣這麼說。就是不知張家二妹妹打算如何解釋這反常行為？」
方如意說完嘴角一揚，可可愛愛的臉上，那笑容溢滿眸子的月牙灣看起來明亮動人，微風拂過秀髮，吹開的整張臉，美麗得像仙子但偏偏讓張嫣心裡一陣陣發憷。
只因為她這幅表情配上這樣的話，怎麼看都像是話本子里講述的殺人無形的地獄修羅。
於是，方如意越笑，她張嫣然越發毛。
此時，方如意感覺有道視線看過來，抬眸去尋，見那宮燈照耀的白石橋上，四妹妹提起裙擺，腳步匆匆而來。
「二姐姐，出事了。謠言，謠言……」
沒錯，方如意讓四姑娘去前殿打探謠言之事，好知道究竟發酵到什麼程度了。
四姑娘卻是因此，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腳下更是跑得飛快，彷彿只要跑得夠快，謠言就追不上她一樣，跑至方如意跟前方停下來，俯身喘了口氣，將打探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說出來。
方如意聽完，難以置信地盯著張嫣然，直到從那張側過去的半張臉上，隱約瞧出幾分不知悔改和死不承認，她才知道。
原來對方的目的並非出於女兒家的小心思那麼簡單，人家一出手可是打了要將她，將整個國公府摁死的決心。
事關太后和大盛江山，弄不好，皇帝姑父會把她拿去祭天以平謠言也說不準。
想至此，方如意心驚不已。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顫了三顫，最後垂眸嘆氣，強壓下內心的錯愕和翻湧的怒火，抬起眸來，朝張嫣然勾唇一笑。
這世上還有一種死，叫「社死」，換言之，「有些人活著，她其實可以死了。」
張嫣然如此害她，她豈能手軟！
眼波流轉過來，方如意也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臉，「妹妹們，咱們把張家二妹妹請去偏殿！」
張嫣然訝然，此時還猜不透方如意的手段，只當她想將她拉到皇后那，讓皇后定奪。
心下冷冷一笑，眼裡全是嘲諷，「方如意，你都多大了。一點雞毛蒜皮之事，就要向皇后告狀。你也就佔了皇后侄女的身份，沒了它，你真的啥也不是。
哎，你爹娘可真是疼你。瞧瞧，他們的死為你換來多少榮華富貴。如果可以，我也想有一個死人爹娘。」
方如意一愣，內心因巨大的錯愕而險些反應不過來，良久方回過神來，定定看著張嫣然，看著那張猙獰得全然沒有少女氣息的臉。
她氣得握緊拳頭，死死壓下洶湧而來的怒浪，又抬頭嘆氣。
此刻她終於明白九表弟為何要殺人了，因為——
粉拳又緊了緊，纖指之間發出咯咯的聲音。
因為，有些人，她真該死！
「二，二姐姐。」國公府四位姑娘都嚇到了。
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二姐姐這般模樣。
垂頭不語，雙拳緊握，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眶裡流淌下來，那樣子太可怕了。
偏得那張嫣然還覺得有趣，還言語挑釁，「我倒是很好奇縣主生起氣來是什麼模樣？」
方如意轉過頭來，雙眸隱於劉海之間，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你最好該擔心擔心你自己。畢竟謠言四起時，所有女眷都在殿內，為何獨你在殿外？
你自以為是的不在場證明，可以跟謠言撇清關係，卻恰恰在不打自招。
滿殿都是宅斗宮斗高手，你那點伎倆能瞞過幾雙眼睛。縱然現在沒有證據證明你在背後攪動風雲。但，就憑你最後一個到殿內，眾人也該想到這層意思。
你猜，從今往後，誰還敢同你結交。誰還敢同張家結交，更甚至誰還敢娶你！你就等著成為張家仕途上的罪人吧！張二姑娘。」
方如意說完，抬起頭來，劉海下的眸子烏黑髮亮，輕輕流轉間還閃著獨屬於她的鋒芒。
方家其他姑娘都看待了，連張嫣然也呆了。
張嫣然無法相信泥人一樣的方家二姑娘竟是這般通透的人，甚至手段上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她打得潰不成軍。
而方家三位姑娘聞言，樂得恨不得鼓掌，更甚至對於眼下的張嫣然，恨不得拿根繩子將她吊起來打。
「當然，你若不願同我們一起走，也可以。我現在就大喊一聲，就說我在犄角旮旯里看見張家二姑娘隱在黑暗下，也不知在做什麼。
反正你身旁沒有人證，無法證明你所謂的賞月便是真的賞月。」
「所以，是要同我們一起走，還是自己走，看你。」
話落，風起，靈動的劉海打在額頭上，又時而吹開，襯得整個人頗有幾分氣勢。
張嫣然視線從眼皮下望出去，錯愕的看著這個長相可愛，又看似綿軟的方二姑娘。她，竟輸給了這樣一個人，她不甘心！
下一刻，想起那道即將頒下的賜婚聖旨，張嫣然嘴角一勾，眸底透出陰狠和嘲諷。
「方如意，你好像很在意你那九表弟是不是？如果我說，今晚他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你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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