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上九流下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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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意走出深巷好遠，才驀地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把心意給暴露了？
那她在御花園含淚拒他的意義何在？
她本意是想，既然無法走到一起，便不想白給他希望。
然而，這壞小子三言兩語就把她套了個乾乾淨淨，想想也是心累。
她心累的踢著街邊石子兒，又想起自己的小攤子還扔在那等她收拾，便加快腳步趕過去。
再次回到葯攤時，已是下午，彼時夕陽斜照在大街上，映襯著大街小巷，那古樸陣陣的街景帶了一層淡黃色。
淡黃的光暈里，她氣喘吁吁而來，瞧著攤上終於空無一人，唯有莫染帶著幾個小廝有條不紊的收拾攤子，過路的人兒也未曾注意到她，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擦了把大汗，小跑上去。
「那些鬧事的百姓後來是如何打發走的？」
她問莫染。
莫染背對著她在掃地。
方如意便走到他跟前來，低頭一看，簸箕里全是凌亂的藥材，或裹在殘破的藥包里，或裹滿了灰塵。
她呆了一下，心有點痛。
好心贈他們葯，他們卻拿來砸她和九表弟，人心吶~！
莫染抬起頭來，略顯笨拙的安慰道，「干這種缺德事的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還是感念縣主的。您拉著九殿下離開后，那些人追了一段路發現找不到人，也就不了了之。」
「那他們沒砸攤子嗎？」
她真擔心，因為她當眾維護九表弟的事，引來群情激憤，然後砸了她的攤子。
「這點縣主大可放心。畢竟是國公府的攤子，誰敢砸？那些百姓也都聰明著，也知道欺軟怕硬。今日要不是不知道來的是凌王殿下，若是叫他們知道，誰還敢扔爛菜葉子？」
方如意想也是，既然攤子沒事，人又走了，那這事就不管了，不過看著被糟蹋了一簸箕的葯，還是心疼的捶胸，「不是自己花錢買的不知道心疼。」
「從今往後，所有藥材只打折不贈送。誰來都一樣！時辰不早了，收攤回府吧。」
「是！」莫染將棚子拆了，捆紮好，交給其他小廝，自去駕了馬車來。
車簾掀開，又放下，方如意矮身鑽進車廂內，目光警覺地朝外看了眼，確定莫染專心致志駕車后，方取出暗閣里的小銅鏡，拿到面前照了照。
被九表弟咬破的地方，讓她拿口脂遮掩了，臉上又特意塗抹了一層淡粉，使整個人氣色看起來紅潤些，這樣也就掩蓋了口脂的痕迹。
方才她觀莫染並未瞧出端倪，想必是成功了的。
方如意暗暗慶幸一把，又忍不住腹誹九表弟。
這臭小子是屬狗的嘛，下口這麼重。
……
「主子，按您的吩咐，我們的人兵分兩路去追張鵬。果然，他人已經不知所蹤。
不僅他不知所蹤，原本隨他一併回鄉的張家家眷也已不知所蹤。而張氏母女據查在流放途中遭遇馬匪，均已身亡。」
青黎自外進來，對上謝重庭睥過來的眼神，當即垂手躬身，姿態恭敬。
謝重庭眸光輕輕流轉，落於紅木漆書案上倒映的自己，心中思量一番。
如此看來這個張鵬所謂的辭官回鄉根本算不得真正的辭官，只是轉明為暗罷了。他應當還有大動作。
「多派些人手，保護方如意。」
阿姐是國公府的突破口，亦是許多人的階梯，關於她的刺殺一經開始，應當不會輕易結束。
謝重庭眯眸深思，腦海中已不自覺將可疑之人摸排了一遍。
這廂，方如意拍拍胸脯，收起銅鏡，開始思索下一步計劃。
「濟世堂」名聲已經有了，再有國公府的助力，算是撬開了貴族層的一角，但光有國公府助力可不成。
一則，這樣範圍太窄，很容易被人看出「濟世堂」與國公府的聯繫。她得讓外人覺得國公府只是「濟世堂」的客人之一，除了國公府之外，「濟世堂」還有各階層的客人。
二則，既然要鋪排後路，那人脈和財力是頂頂要緊的。必須要將「濟世堂」滲透到各個階層，擁有各個階層的客人，這人脈和財力才能建立起來。
這就得請教深諳此道的四叔啦。
想至此，她笑盈盈地放下茶杯，又拿起身邊包裹的十分漂亮的禮盒，於眼前仔細端看。
這裡面，可是她費盡心思搜刮來的茶罐。
四叔這人，對茶不講究，偏就講究茶罐，只因好看，獵奇。
「啪！」小半個時辰后，捆紮得十分漂亮的禮盒放在小几上，推至方四老爺面前。
方四老爺所在的書房，門窗洞開，外面花香襲來，屋內又熏香陣陣。
方如意目光繞過那騰起的縷縷熏香，期待滿滿的看著四老爺。
方四老爺裝模作樣的推諉了半天，方從容淡定的收下那套茶罐，又讓四夫人裝茶去。
方如意差點沒笑倒在地，但對上四叔假裝很嚴肅的表情，又很給面子的收起笑容，脫了鞋，雙腿盤坐在羅漢床上，與他道，「雖然四叔是做酒業的，但您涉足商場數十年，想來積累了不少人脈。您朋友的朋友當中，總有人是賣葯的吧？
能不能請他們幫『濟世堂』打響牌子？」
方四老爺轉過眸來，深看她一眼，撫著鬍子道，「為何不做酒業？你要是做酒業，我的人脈都可以給你繼承。」
反正他也沒兒子，國公府的後生小子又一個個大有出息，這份產業就一直無人接手，好不容易來了個感興趣的，白送他都願意，奈何偏要做藥材行當。
四老爺無法理解。
方如意笑著道，「因為我想為大姐姐搜羅各種珍貴藥材。而開藥鋪便是最方便省事的辦法。」
當然除此之外，也是為國公府鋪排後路。
若是做酒業，那還鋪排個什麼勁。
國公府四老爺是酒仙這件事，街知巷聞。日後國公府真要有個萬一，這條產鏈肯定先斷。
所以要埋條暗線。
四老爺聽方如意這麼一說，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你倒是有心。」而後輕抿了口茶，壓下腹中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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