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生活不易，如意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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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們去寺廟，自然早就同寺里打好招呼。除了我們幾個，不會有別的香客進來。
去人家家裡相看才是真正的叫人看見說閑話。這要是成也就罷了，不成可怎麼得了。」
方如意嘆氣，看來她得做好被九表弟抓包的準備。
又抬眸望向窗外，尋思著，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同祖母好好談談，莫要再為她的婚事到處奔波了。
這樣，她也不必迫於祖母的好意而不得不去相親，亦不必因為背著九表弟相親而覺得對不起他。
馬車行駛在前往金波寺的道上，車輪子滾過地面發出骨碌碌的聲音，車上垂簾隨車身顛簸左搖右晃，車夫大喝一聲「駕！」揚鞭策馬，車子便駛出好遠。
而此時，凌王府上，謝重庭的書房外，正對窗口的紅木漆鳥架上，撲簌簌飛來一隻信鴿。
鴿子咕叫幾聲，玲瓏眼珠微微轉動。
謝重庭眉峰一緊，自鳥架上抓了信鴿，取下信紙。
自打他擔心張鵬會暗中對阿姐下手后，便一直派人護她，若遇到非他出手不可之事，便要速速飛鴿傳書。
看來，阿姐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謝重庭腦海中已將敵人的死法想了七八十種。
卻是打開信紙，一看，上面寫著，「國公府疑似為縣主安排相親，地點，金波寺。」
謝重庭微微一愣，手捂嘴角，但旋即又眉頭皺緊，周身一冷，手中紙條被大掌握住，翻掌攤開時，已化作粉末，隨風吹散。
「青黎，備馬！」
「阿嚏——」方如意揉揉鼻子，下得車來，又抬頭望天。明明是暖陽當頭，卻莫名覺得冷。
側眸看去，大夫人朝她走來，伸手遞了絹帕。
「如意，你可是染了風寒？」
方如意順手接下，又因瞞著九表弟前來相親而惶惶不安，便沒再多說。
而此時，身後的石階上，傳來兩道腳步聲。
方如意轉看過去，眼見著白石階上，遠遠踏來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穿著樸素卻落落大方。
兩人許是也覺察出有視線投來，便都一致地抬頭看去。
那書生打扮的男人無意與方如意對了一眼，便又匆匆垂眸。
那女子倒是與方如意對視一眼后，落落大方的一笑。
方如意便也微微一笑，同時心下明了，這應該就是大伯娘要她相看的那個人吧，至於身邊那位女子應當是家裡人，因為兩人相貌多有相似，縱是不用介紹也都看得出來。
方如意轉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笑著道，「這位是王嬤嬤老鄉的兒女。顧清顧才子，本屆科舉進士前十三。這是他的阿姐，顧瀅。」
姐弟兩向大夫人和方如意行了禮。
方如意腳步趔趄，身子微微晃動，讓大夫人身邊襲香扶穩了。
她垂眸嘆氣，一種無言的心累之感攀爬上來，再抬眼一瞧這金波寺門口，長長的石階兩側鬱鬱蔥蔥的竹林，便總覺得隨時都能從裡面竄出個九表弟來。
九表弟那性子，真要跟誰較起勁來，怕是連她都拉不住。
而這個瘦瘦弱弱的讀書人，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扛揍的，萬一被招呼上一兩招，那她豈不害苦了人家？
這般一想，心下有幾分不忍。
「走吧，進去再說。」大夫人遣了丫鬟請姐弟二人并行。
寺廟的方丈和住持並一眾小沙彌在門口迎接，又請至大雄寶殿參拜。
之後，大夫人便笑盈盈的看著她，又看看那顧清，道，「聽說這寺廟後山的桃花林，開得正好。不如，你同顧才子去看看？」
於是方如意便同他去了。
顧清的阿姐留下陪同大夫人繼續參拜這寺廟裡裡外外的佛像，言語間顧瀅說起為何原本定好是阿娘陪阿弟前來，卻臨時換了她。
「阿娘臨時有事脫不開身，便想讓小弟獨自前來。可我始終覺得大有不妥，萬一被人看見，怕是有損縣主清譽。
我陪同阿弟前來，便好解釋的多了。」
大夫人點頭，心下滿意，覺著這一家談吐極好，比那勞什子夏小侯爺強多了，這把總不會有錯了。
然，大夫人不知道的是，這顧家老母親哪是有事脫不開身，分明是出事了。
顧清想到被人扣下的老母親，頓覺一陣天旋地轉，他雙手俯撐於金波寺後院的石桌上，穩了穩，才勉強不讓自己跌倒，但臉色卻是隱隱發白。
尤其是目光對焦上，那道嬌嬌弱弱的身影，那小腦袋怔怔地抬起，看著許願樹發獃良久的樣子時，顧清不僅是臉色白了，更甚至內心深處，正義與邪惡已經交戰了好幾回合。
幾日前，他家裡來了人，正是同村在京城大戶人家家裡做大嬤嬤的王嬸子。
王嬸子談及府上的桐璋縣主，說是有意要將那麼一位天仙似的姑娘撮合給他，而此事也是得了老太太和大夫人應允的。
關於縣主被批上命格一事，他也有所耳聞，自然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命格一事，這等好事如何也輪不到他頭上。
不過他也不敢貿然答應，怕嬌養出來的貴女，不好相與，便只說可以先相看相看。
萬萬沒想到，就在昨日。家裡突然強闖進幾個面相猙獰的男子，二話不說帶走了他母親。
並交代話來，「想盡辦法將縣主握於手裡，若不然，令堂性命堪憂！」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綁架我母親！」
顧清抬腿去追，然才堪堪追上人家，就被斷後的男人一腳踹出好遠，背部撞在牆上，還將房東家的牆給撞塌了一角，賠了好幾個銅子兒。
想至此，他心下萬分糾結。本應該是光明磊落的求愛，如今卻要動用些不光彩的手段，尤其是對這麼乖巧可人的姑娘，那良心便像火灼一般，實在過不去。
方如意此刻並未發覺身後人的異常，而是一直盯著面前這顆許願樹，因著她突然發覺，這棵樹跟夢裡那棵竟是一模一樣。
不僅樹一樣，連帶著樹上那垂落的掉色的如意結，以及樹旁邊的石桌石凳，以及一汪池水，以及滿地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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