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微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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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前後腳邁過小橋穿過抄手游廊，轉身拐入前院。
同一時刻，落在身上的密密麻麻的陽光，隨之景物的遮擋變得忽明忽暗，方如意抬頭望天，頓了頓，垂眸斂盡思緒，方重新旋開暖人的笑。
謝重庭在她身後站定，看著那小肩膀微微一抖，又重新振作，直覺阿姐心裡有事，卻未對他說起，他不悅的眉頭蹙攏，卻也在邁入大堂那刻，斂盡情緒。
「這是去哪了，怎不見人？」
此時，太子和太子妃已經在了。
太子妃特意派了宮女去尋人，但宮女說是未曾尋到人。
太子妃還以為二人這是又回去了，沒曾想還在，便好奇的問一句。
「四處轉了轉。」方如意笑著抬眸，同身後的謝重庭對了一眼。
謝重庭淡淡頷首。
太子妃恍惚了一下，只因這默契的眼神，很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像是迎面走來一對小夫妻。可又覺著這麼想，很是不妥，畢竟二人可是表姐弟，不該生出此等想法。
太子妃收了收思緒，轉頭吩咐宮女布菜開席。
方如意和謝重庭依次落座。
席間，方如意擔心某隻醋罈子不開心，便在同太子妃閑聊時，時不時兼顧他一下，又怕被看出端倪，偶爾也只能給太子拋幾個話題過去。
她自覺做的滴水不漏，可局外人的太子妃越看越覺得自家二妹妹好像在做某種平衡。
尤其是，親眼看著她動作自然而然的，輕扯凌王謝重庭的袖子，謝重庭也很配合的輕轉過眸來。
「你都喝了好些，不能吃點菜嗎？」
謝重庭便乖乖吃菜。
這一幕，看得太子妃心裡那微妙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然後也不知出於試探還是驗證，也同樣的話叮囑太子一遍，但太子的回復就很……那什麼了。
「哎，你放心吧。孤酒量好，不像某些人……」太子盯了謝重庭一眼。
謝重庭不屑看他。
太子妃莫名覺得尷尬，於是又看向方如意，把話題自然而然的扯過去，「說起來，咱們姐妹兩已經許多年不曾在一起吃頓飯了。
雖然逢年過節我也常回去，卻是再也沒有今日這般能獨處的機會了。」
她給方如意夾了只雞腿，又親自給她斟滿果酒。
方如意半擋了擋，方接下大姐姐親自倒下的酒。
說來，以前在國公府時，他們二人關係最是要好。
大姐姐大她近八歲，便成了她心裡一直追逐的榜樣。幼年時，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學了大姐姐。
大姐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便也要爭做才女。
後來，大姐姐出嫁，那才女名聲果真就叫她給繼承了，那會心裡便生出許多的成就感，像是接過一份至高無上的榮耀一般。
因此，這樣的大姐姐，這樣的地位，無異於她心裡的天。
所以大姐姐出嫁的感覺，就跟她的天塌了是一樣的。
再後來，她成了國公府唯一的長姐，便也成了撐起弟弟妹妹心中的那片天。
她大概明白九表弟對她的感情，許是也怕她跑了，天塌了，才想盡辦法的把她留在身邊。
想到這些，又不自覺想到方才糾結的問題，臉上表情微妙的變了變，又被她飛快掩去，擠出更燦爛的微笑來，卻是抬手咕咚一口，吞下果酒。
謝重庭目光轉看過去，盯了她一會，收眸時卻與太子妃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太子妃微笑了笑，卻是眼神帶著意味深長的警告。
謝重庭垂眸看著酒杯。
方如意笑道，「也是我疏忽。倒是忘了，大姐姐不能常回家走動。我卻是可以常來常往的。
然而，我這沒心沒肺的，竟也是許久不來看望。大姐姐，你可莫要怪我。」
「怪你作甚。你也是忙著上書房的考試，哪有功夫來見我。此番咱兩能聚聚，便已經很知足了。」
「大姐姐說的是。哦，對了。我特意尋了些珍貴草藥給你補身體。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玩？」
「去哪？」
「廟……不可言的地方。」
她話說一半，趕緊圓了過去，抬手捋著耳邊碎發，微笑著，餘光里瞥了九表弟一眼，生怕他又吃醋。
但好在九表弟垂眸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但看起來並沒聽見她的話，那就放心了。
「大姐姐可一定要養好身子。咱們還有很多話沒敘，很多事沒做。我還想有朝一日，能帶著丈夫和孩子來看你。你可得等我好消息。」
謝重庭轉過眸來，卻是看到方如意笑臉盈盈的眼裡，聚著許多霧氣，怕是下一刻就要大雨傾盆。
今天的阿姐有些不對勁，心事重重的。
「阿姐也吃些菜。」他自然而然的搶下她的酒杯。
「嗯。」她笑了笑，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拽緊。
她的確有點不對勁，因著方方面面的壓力，像座大山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很累，很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但眼下卻是不行。
「好，阿姐等你。」太子妃方如玉也眼眶微濕。
因著她聽出了二妹妹話里的鼓勵。
二妹妹的命格，她也有所耳聞，怕是此生都不會再嫁。卻非說要帶著丈夫和孩子來看她，除了鼓勵她活下去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意思。
可她這幅破敗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甚至她有種感覺，這一面怕是姐妹之間今生最後一面了。
「二妹妹，不如去我屋坐坐？咱們姐妹兩說說體己話。」
方如意也正好有話想跟大姐姐說，尤其是提醒太子表哥的話，她不好直接找太子，便只能跟身為太子妃的大姐姐說，希望大姐姐去提醒太子表哥。
但又怕九表弟不高興，特意看了他一眼，徵詢意見。
謝重庭不言不語，算是默認了。
方如意這才起身跟太子妃去後院。
此時，席間只剩下太子和謝重庭二人，二人視線在空中相交，火花四射。
這廂，方如意已隨方如玉去了寢屋。
大宮女親自撩起帘子迎請方如意進去，又端了清茶來。
方如意隨方如玉在寢屋的暖閣坐下，又瞧羅漢床上放著一綉簍，便好奇拿起瞧瞧。
「大姐姐，這是你繡的？」
方如意沒來得及細看，就讓方如玉給搶奪過去，抱著藏了起來。
方如意想笑，「大姐姐你這女紅還真是十年如一日，一日也沒長進吶。」
誰能想到國公府的第一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唯獨女紅一竅不通，也是奇事。
方如玉羞澀的坐在羅漢床上，手撫著鬢邊，轉開話題，「二妹妹同凌王殿下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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