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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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旋即，她又穩了穩心神，不管大姐姐說的真也好，假也罷，橫豎已經與她無關了，甚至日後也不想有關。
「雖然我不知當中緣由。但既然你已經是太子妃，那就是了。你是皇室十里紅妝聘娶的，是寫在玉碟上的。你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哪有替不替一說。再說，我……我心裡也已經有人了。」
她垂頭，一雙水潤潤的眸子擋在劉海之下，讓人看不清情緒。
握著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顫，嘴裡長長的吐了口氣。
考慮到，這事遲早要跟國公府說，還不如先跟大姐姐說，最好從大姐姐這邊滲透到國公府，她再找個合適的時機將這層紙捅破了。
這大概是她人生中做的第一次如此重大，且無人可商量的決定。
她緊張得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卻不後悔。
愛他，就得為之負責。
為他正名，給予名分，本就是應當做的。
她不能退卻。
「是——凌王殿下？」方如玉此時再想起方才飯桌上兩人過於默契的舉動，也就解釋得通了。
只有戀人，才可能達到如此默契的程度。
就像她同太子，只是相敬如賓，便無法做到心意互通。
但也由此可見，二妹妹同凌王殿下的感情，遠勝她同太子，他們的感情大概由來已久了。
「嗯。」方如意看著腳面，羞答答地點點頭。
「為何？為何是他？你喜歡誰不好，為何偏偏是他。你可知他……」
「我知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懂他。」
方如意側轉過頭來，臉上重綻起笑容，熠熠眸光里，既透著幸福的笑，還有複雜的酸楚。
「這事，我不想同你論。大姐姐若還當我是妹妹，請別再我面前詆毀他了。我不願聽。」
方如玉指尖一顫，整個人震驚得不輕。
恍然間，二妹妹這番溫柔又強硬的話，像一陣強風刮著她這具破敗的身子，颳得她四處漏風。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二妹妹這種驚人的改變，確實比從前更硬氣，卻也陌生了。
她好像再也看不透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他們之間不再親密無間，而是隔著很深的溝壑。
「二妹妹，你變了。」
「人都是會變的。」方如意笑盈盈的目光追隨著方如玉，將她細微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大姐姐也變了。大姐姐深愛太子殿下，所以為著他的前程，不管不顧的要犧牲妹妹的幸福。你確實變了。」
方如玉愧疚得說不出話來，卻又覺得這是形勢所迫，無可厚非。若倒過來，換做她要嫁給自己的妹夫，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世家之女沒有選擇幸福的權利，只有利益。
「那你呢？你如此不管不顧的維護一個男人，萬一他並非你了解的那樣，你當如何自處？」
「真正不管不顧的不是我，是他。是他先邁的第一步，第二步，許許多多步，我才有勇氣邁開我的第一步。」
她自然也怕愛上渣男，所以不會輕易表露心意。
是九表弟寧可自毀名聲也要為她守身如玉，才讓她有勇氣去反抗世間禮儀教條，去反抗種種不公。
但此間種種，旁人是不會懂的。
方如玉確實不懂，而且她如今也沒那精力去計較這些，她只說了一句，「國公府不出兩位皇子妃。你選擇凌王，就意味著要跟我跟太子為敵？」
「不，我沒想過要與你們為敵。既然國公府不出兩位皇子妃，那我便放棄方氏女的身份。這樣，就跟國公府沒關係了。」
方如玉震驚得睜大眼，越發看不懂這位二妹妹，卻也越發覺得她越來越有當長姐的擔當。
明明她才是國公府真正的嫡長女，卻因早早出嫁，如今有種說不上話的無力感。
於是在面對二妹妹時，恍然有種二妹妹才是嫡長女，而她是個外人的感覺。
那麼今後國公府究竟會助誰？是她和太子，還是二妹妹和凌王？
「你要跟國公府斷絕關係？國公府養你這麼大，你要跟國公府斷絕關係？就為了一個男人？
你叫祖母叔伯嬸娘們，作何感想？」
「這只是權宜之計。明面上如此，可私下我還是會孝順祖母，叔伯嬸娘的，我並沒有忘恩負義。」
方如玉見勸她不動，甚至思路還隱有帶偏，氣得不想多說了。
「行吧，路是你自己選的，我攔也攔不住你。但，我必須提醒你一句。倘若凌王跟太子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那麼你我姐妹也徹底斷了。
國公府不可能為凌王助力。你也別想說服國公府為凌王所用，你可明白？」
「我們不需要助力，因為從未想過奪嫡。還有，阿姐，」她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道，「若是沒有成為太子妃，你最想嫁給怎樣的人？」
方如玉怔愣，不明白她這話的用意，但還是回了，「若是嫁給普通人。大抵想嫁得有情郎，遊歷大好河山。」
「那很好，太子哥哥也喜歡。」方如意對她微微一笑。
方如玉眨眨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腦海里又過了一遍她這話的含義，便覺得是一種挑釁。
只因，太子乃儲君，日理萬機，哪有機會遊歷山川。
她贊同她這番話，是不是意味著她要協助凌王，搶奪太子之位？
「阿姐，有機會讓太子殿下帶你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有道是『心曠神怡，寵辱皆忘，把酒臨風，喜氣洋洋。』
還有，刺繡不行便不要難為自己，換點在行的豈不樂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並非科考狀元才是狀元。
路有無數條，所以不必一條道走到黑。」
方如意說著起身，迎著門外灼灼日光駐足良久，感覺著胸腔里積壓的諸多煩惱紛擾在這一刻緩緩吁解，方又笑看向方如玉，「葯我都讓你家管家拿進來了。
抽空試著吃幾幅。我希望阿姐長命百歲，看我成親生子。」
說完，才墩身行禮，頭也不回的邁了出去。
獨留方如玉怔怔地坐在原地，腦子裡一遍遍回憶方如意說的最後一番話。
那幾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似在提醒什麼。到底提醒什麼呢？
是想讓她和太子看著她和凌王有情人終成眷屬，順便一舉登位嗎？
仔細一想那句「太子哥哥也喜歡。」再結合最後一句，她讓她換條路。所以，是在暗示她，勸太子放棄奪嫡嗎？
二妹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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