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民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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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將軍被問得一噎，下意識地刮刮鼻子，後面的話便說的有點底氣不足。
「確實是遇到點麻煩，但已經找到藥商了，馬上就能運來。」
方如意聽得心裡發急，這小將軍怎能將實話都說出來，這般一說那些百姓豈不是更要作亂了？
這明顯就是疫情引發的民變，在死亡面前人人都驚恐萬分，驚恐之下什麼事做不出來。
這種時候，不安撫也就罷了，怎可隨意觸及他們的最敏感地帶。
果然，在她哀嘆小將軍不會說話時，那些百姓就跳腳了。
「馬上，馬上，說了多少個馬上了！我看你們這些人，就是想糊弄我們！病不生在自己身上，你們就不知道疼！」
「各位鄉親們，我們大傢伙團結起來，逼他們把葯交出來！」
於是人群出現大混亂，所有百姓開始往地方軍沖。
有些沖不上去的，突然調轉方向開始往附近的店鋪，民宅里沖，要將那些沒染上瘟疫的，也一併染上。
而那些被破門而入的百姓嚇得哇哇大叫，抱著老婆孩子往街上跑，於是引來更多人的追逐。
那小將軍見勢不對，想派兵維持秩序，奈何地方兵被他們圍得死死，又因要恪守軍中紀律，不能打傷百姓，就只能反被百姓打傷。
好多士兵在民變中被打死，還有好些因此染上瘟疫，命不久矣。
方如意看得激動萬分，都恨不得衝上去勸說，無奈她只是夢境里的一陣風，根本做不了任何改變。
但心下越發擔心這麼下去會爆發更大的衝突。
下一刻她果真就看見更震驚的一幕，后出來的大批地方兵開始武力圍剿百姓。
街上流血不止，大片百姓死於爭鬥，還有些殘於踩踏。
她看得四肢發軟，頭皮發麻。
她此刻想是明白大哥哥的為難，若不武力鎮壓，就鎮不住這些人。若是武力鎮壓就又犯了軍規，是要重罰的。
可好端端的，怎會爆發瘟疫。
而且如此大規模的，怎會毫無徵兆。
她先前為了輔佐九表弟，也算是仔細的了解過朝政要事，再加上如今成了「濟世堂」少東家，跟天南海北的生意人有往來后，消息也靈通不少。
如果真是自然而生的瘟疫，一定會有人提起。尤其是他們做藥行的，這段時間葯價會漲。
可偏偏什麼都沒有，這也就是說瘟疫可能是人為。
然，她還想再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
再一陣風吹過，她被吹到了不知何處，甚至連時間都覺得過去許久。因著她發現樹木花草發生了變化。
此時天空飄起鵝毛大雪，在一片森冷冰涼之地，太監宣讀聖旨的聲音在長空飄起。
她下意識地覺得不寒而慄，只因這熟悉的場景，是一種不好的預示，上一次聽到宣讀聲，是太子被廢，這次又是為何？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國公世子方謹行殘害百姓，血腥屠城，罪大惡極，誅九族，午時三刻斬首示眾！」
方如意驚恐的瞪大眼，果然，視線里原本冰寒空曠的地上，出現一個菜市口。菜市口，斬首台上，並列出現一排人。是他們方家老小七十多口，除了她和大姐姐。
她已顧不上想她和大姐姐去了哪，只看著昔日慈眉善目的長輩，如今面色蒼白，蓬頭垢面，還要在這飽受世人眼神的非議，她便心疼得不得了。
還有幾個弟弟妹妹，平日里鬧鬧哄哄，此刻一個個穿著囚衣，低著頭，跪在冰天雪地里，像一尊尊泥娃娃。
她想起五妹妹抱著木頭鴨子來找她玩耍的場景，她想起跟三妹妹躲在被子里看話本子，探討各種羞人劇情的畫面，她想起方家人對她的好，再對比眼下種種。
只覺得一股火直衝腦門，若不是她此刻只是一陣風，她都恨不得衝上去將那監斬官打死。
他們方家都是忠誠良將，豈能受這等屈辱！
簌簌的淚水自己眼眶裡滾落下來，天空的飄雪也來越厚。
自發來送行的百姓來了一波又一波，各個身披縞素，手握長明燈。
那素白的油紙傘，不是為他們遮擋風雪，卻是為那盞燈。
「方家的，我們來為你們送行了！」
不知是誰喊了這一句，百姓紛紛哽咽落淚，之後便是嚎啕大哭。
方如意也已經泣不成聲，儘管她知道自己只是虛無縹緲，卻還是忍不住想問大哥哥，「是誰要害你，你同我說！」
方謹行怔怔的抬起頭來，望著慘白的天空，望著飄雪，恍然間閉上了眼。
方如意俯身看他，看他那絕望的樣子，哭得撕心裂肺。
積雪越下越大，隱隱的幾片白雪間夾雜了一星兩點的紅，落在方家人的臉上，化作點點血珠。
「時辰已到，行刑！」
方如意睜開眸來，那掛在臉上的熱淚已變成了紅，並還在簌簌流淌。
滿袖的寒風直往她骨頭裡鑽，似也要將她一併摧殘在這個冬季里。
一時間，她竟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冤枉啊，國公府是冤枉的！」
「請陛下明察！」
「請陛下明察！」
一人拜倒，無數人拜倒，漫天大雪之中，拜倒之勢山呼海嘯而來。
劊子手隱有鬆動，下意識地看向監斬官。
那監斬官卻巋然不動，「斬！」
「不要！」方如意追過去想阻止，奈何她虛無縹緲，也就無力回天。
於是親眼看著親人們命喪屠刀之下，鮮血染紅了一片。
「怎會這樣！是誰要害我們方家！」
嚯得睜開眼，淚水模糊了一片，錐心之痛，讓她難以呼吸。
方如意越想越覺得不安，按照以往夢境的提示，她夢到的都是即將要發生的。
夢裡方家滿門是冬日被斬，那倒推下來，差不多就是這個時節大概要爆發瘟疫了，只是不知哪天。
惶惶不安之下，想到了謝重庭。或許可以請他拿個主意，畢竟他那麼聰明，而且知道她有預知夢的只他一人。
若是直接告訴國公府的話，怕是會引來不必要的恐慌，尤其是事件尚未發生前，且不說他們信與不信，還是跟九表弟商量來得方便省力。
作者有話說:
姜柔:乖乖，為娘早就告訴過你。這世道，你不狠就站不穩！拿著！娘的劍自會為你披荊斬棘，掃平一切！
方雲燁:如意，路要自己走。走出來的才叫路，跨過去的才是坎。走過跨過，再回首，方知眼前的難算不得難。
姜柔:方雲燁，你他娘自己一言不合就動手，教我女兒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她有這個血脈嘛？乖乖，別聽你爹的，咱不考科舉。
方雲燁:娘子，咱倆都已經武功蓋世了。若如意再武功蓋世，將來哪個臭小子敢娶？你也不怕她把人打壞了？我這條胳膊到現在還疼呢。
姜柔心虛望天:我是不是應該進宮教徒弟了？你們方家武學第四十三招是什麼來著？
方雲燁:是……
姜柔不耐煩聽:算了，我看著編吧。
方雲燁:不懂別瞎教，那可是陛下最疼愛的九皇子。教錯了是要掉腦袋的。
老太太:要不你倆先分個家？免得國公府讓你們牽連了。如意先交給我帶吧。萬一有個萬一算是給你倆留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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