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看誰都像九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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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意趕到祁縣時，已是子時，此時雨水已停，地面積水很深，車輪滾過積水帶起泥花四濺。
但好在，除了這些困難外，一路跋山涉水而來，還算是暢通無阻的。
她垂眸吐氣，緩了緩，方昂首走過去，敲響城門。
「何人？」守城將士警覺地探出腦袋，趴著城牆俯身喊話。
方如意抬頭應答，亮出身份后又表明特來送葯。
城門上方的小將不說話，腦袋也沒入城牆裡。
方如意在城牆下等了一陣，約莫幾刻鐘后，方聽得身後城門大開，轉頭看去，那守城小將領了幾個小士兵前來迎請，至她面前更是恭敬拱手。
方如意目光警覺地盯著那垂首躬身的守城小將，因著根本不認識大哥哥軍營的士兵，也就不太敢確定這究竟是不是大哥哥身邊的人，難免不多做幾道防備。
等邁入城內，同那小將齊頭并行時，有意無意的提到大哥哥，通過他口中講述的大哥哥，與她的大哥哥進行對比，確認的確是同一人後，方才相信他的身份。
而那守城小將顯然也不太相信她，因著她感覺到他話里的多番試探。
這小將聰明是聰明，卻難免年紀淺心眼不足，那試探的話說起來並不圓潤，讓人一聽就能聽出其目的。
「祁縣今早才發生瘟疫，縣主遠在京城是如何知曉的，可是方將軍書信給您了？」
「不是。」她示意小將回頭看，「我開了家藥行，近幾個月生意還算興隆。天南海北的合作商都有，便從他們的隻言片語里知道祁縣恐有大事發生，特來看看，沒曾想還真是。」
那小將哦了一聲，放下了警戒心，然後方如意聽到他大喘氣。
她忍不住撲哧一笑。
那小將愣愣的轉看過來。
方如意笑得更大聲了，此時才發現，原來十七八歲的少年並不都像九表弟那樣心眼多成馬蜂窩。
這小子的表現才是這個年紀正常的反映。
九表弟實屬特例。
當然，能養就那種心眼的人，其幼年經歷之慘烈，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她忽然很心疼，又很遺憾九表弟真正孤立無援的那段灰暗經歷，她並沒有參與。
若是有，或許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了吧。
收了收思緒，望著小將領的側臉，她好奇的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從軍幾年了？」
但思緒卻仍停留在九表弟上。
他可是到祁縣了，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
小將士笑笑，十分靦腆的回答了她的話。
之後一路，兩人都在輕鬆氛圍中前行，一路走來家長里短的簡單對話，讓瘟疫圍繞的縣城，少了些許陰霾。
將至隔離大營時，那守城小將才頓足，表示只能送到這了，他得退守城門，並簡單交代方如意要戴上面紗，以及醫術上的注意事項，又說起瘟疫的由來。
方如意望著遠去的小將，思索他說的話。
他說瘟疫來自北疆，因著北疆已經大面積爆發瘟疫了，而大盛目前這是第一例。
由此可見，是北疆姦細偷偷將帶有瘟疫的北疆百姓屍體扔到大盛，想跟大盛同歸於盡。
方如意卻覺著，不一定是北疆姦細，更大程度可能是朝堂上某些位高權重之人，想要扳倒國公府才會幹出的事。
若是北疆姦細，他的目的是想滅大盛，那麼屍體大可以隨便仍在某個邊境縣城，而不是祁縣，祁縣又不是邊境縣城。
可見，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置大哥哥，置他們國公府滿門於死地，所以那個人必定是國公府的政敵。
只不過她並不知道國公府的政敵都有哪些，只能隱約從上次花宴現場，那些夫人貴女對她的態度猜測出個大概，但範圍還是太大。
具體的，還是讓大伯或者大哥哥他們去處理吧，她只要把葯帶到就成。
思付間他們一行人已至隔離營，然而還未到門口，就瞧著大營門口重兵把守。
門內百姓慌亂的往外沖，想要衝破門口的士兵牆，甚至還有好些手裡捏著瓷器碎片，隨時準備跟士兵拚命。
士兵們一邊嚴防死守一邊還要避開那些瘋狂刺來的瓷器碎片，但好些個躲閃不及，臉上都被劃出幾道血口子。
百姓們群情激奮，「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各位，冷靜點！疫情期間，我們將軍只是讓大家隔離，並非囚禁！這是對你們好，還請配合！」
「隔離？那還不是想把我們趕到一個地方，方便你們一把火給燒了！」
「就是！」
「怎麼會！你們是大盛百姓。而我們是大盛軍人，軍人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如何會殘害同胞。」
方如意瞳孔一震，這場景，這對話有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跟夢境顯示很接近。
就連那個安撫百姓的副將都是夢裡那位。
唯一的區別便是，夢境發生的民變是在瘟疫發生近月余之後，百姓都鬧到大街上了。
而眼下是瘟疫剛剛發生，大家都還在隔離營，尚有轉圜餘地。
「那葯呢！我怎麼聽說方將軍籌不來葯給我們治病，所以打算將我們騙到一處將我們都殺了一了百了。
你說方將軍正在籌備了，如何證明？」
那小將軍被問得一噎，下意識地刮刮鼻子。
方如意看到他這標誌性的小動作，生怕他再說出那句傻話來，急得搶先高聲大喊，「葯已送到！」
所有人為之一驚，喧鬧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下意識地往這邊看。
那小將軍亦是。
方如意吐了口氣，一顆心因過於緊張而跳得飛快，但好在，她都趕上了，趕上了。
她擦了把虛汗，昂起頭來，嘴角露出暖融融的笑。
之後，隔離營的百姓在見到貨真價實的草藥后，都安靜下來，又在小將軍的安撫下回到營內。
方如意及一行人則隨小將軍去軍營見方謹行。
此時的主將大營內，方謹行正同下首位置的某人商討大事，氣氛正到了最緊張的時刻，所有陰謀陽謀都在對話之間，推翻又重塑，重塑又推翻。
謝重庭薄唇微揚，已在同方謹行幾輪商討中，逐漸掌控主導權，以至於後續基本上都是他出主意，方謹行雖然不願承認但不得不承認，他的主意甚好。
「哎。」略有挫敗感的嘆氣。
此時，小士兵進來稟報，「縣主求見將軍。」
方謹行激動地抬起頭來，謝重庭更是直接轉過身，方謹行驚訝地看著他。
謝重庭壓了壓起伏巨大的表情變化，攏於袖中的手微微抖動，心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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