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張良計與過牆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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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牛車到達城門口時，城門這邊已經圍了一幫百姓，有挑擔的，也有趕車的，總之人頭攢動。
方如意緊張地抓緊車上的稻草，隱約意識到這怕是幕後之人下的什麼圈套。
謝重庭緊緊抓著車繩，也不敢下車找人詢問，怕一走，車上的阿姐就叫人給劫走了，是以，只將車趕到一旁，聽那些百姓議論，再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梳理事件。
果不其然，被攔在城門外的百姓很多，人一多，總要說些閑話發泄些不滿。
有人粗著嗓門，喊，「什麼世道！什麼要犯，自己跑也就算了，還帶累我們。我這還要擺攤呢，這下好嘛。城門一關，我這水靈靈的剛從地里挖來的青菜，豈不是要蔫吧了？」
「你這算什麼，我才麻煩。我約了生意要在京城酒樓里談，這下好了，生意泡湯了。本月少賺好多錢，心好痛！」
然後，一堆人，來自四面八方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因這城門一事聚到一起，也因這城門一事飛快的熟絡起來。
謝重庭和方如意也趁機聽了一耳朵，了解事情始末。
說是京兆府下的關城令，從昨晚一直持續到現在。因為有要犯越獄，目前正挨家挨戶搜尋，等捉到要犯方可大開城門。
「哎，你們說究竟是如何了得的要犯，抓了一個晚上都沒抓到？還要抓多久？」
「誰知道呢。」
方如意聞言看向謝重庭，謝重庭亦同她對了一眼，二人眼裡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只是方如意在看到他這張臉時，思緒難免打了個岔，然後默默把他的臉掰過去，讓他好好看路。
在謝重庭背過身後，她亦背過身，整個人倒在車上蓬鬆的稻草堆里無聲的笑。
背上似長眼睛的謝重庭，猜到某人在笑時，內心已經想好了把阿姐抓回去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各種招數。
方如意尚且不知未來自己會被九表弟如何修理，只是沉浸於眼前的笑，尤其是那張白得嚇人的臉，再配上九表弟那氣勢，真的好好笑，笑過後，才又繼續思考眼下的形式。
百姓說從昨晚就已經封城了，那豈不是，他們前腳剛走，後腳京城就出了什麼要犯。
這要犯說的就是九表弟吧。
幕後人借捉拿要犯為名，將他們攔在城外，一旦過了早朝時辰，九表弟去向不明，就極有可能被擔上某些可怕的罪名。
而若是九表弟攻克封城難關，順利入城，等待他的又是另一樁麻煩吧。
說不定幕後人會以要犯之名將九表弟就地正法了。
反正在回到凌王府前，九表弟不易表露身份。
而逃犯又是要犯，按照國法，是可以就地正法的。也就是說九表弟甚至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
想至此，方如意打了個寒噤。
但深想下去，發現幕後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可怕，越發叫人不寒而慄。
因著祁縣有難，幕後人怎就知道九表弟會出城，然後在京城設下這一局？
還不是因為，他早就知道她跟九表弟之間那層不能示人的關係。
所以，他們的言行舉止，一早就在他的眼皮之下。
那麼，她如果不早點向國公府稟明跟九表弟之間的關係，很可能被幕後人利用，甚至很被動。
好歹毒的一個人！好可怕！
方如意身子顫顫，但也不想坐以待斃。
她在想，能不能利用要犯這個局，反過來做一個局？
這般一想，她從稻草堆里坐起，又挪到車轅前，同趕車的謝重庭耳語。
謝重庭亦同她耳語幾句，話里是她計劃中的破綻，以及幕後人可能針對她計劃發出的反擊。
方如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謝重庭繼續挑破綻。
耳語到最後，方如意都生氣了，「你到底站哪邊的！」
謝重庭笑出聲，又愛憐的摸摸她的頭，「阿姐彆氣餒，再動動腦子看。」
「不動了，你自己動吧！」
謝重庭笑而不語，轉身看向天邊。
方如意嘴上說著不管，可心裡到底還是焦急的，尤其是明顯感覺到天越來越亮了，再抬頭一瞧，旭日已經升起，天邊霞光熠熠，早朝時間肯定到了，這會是拍馬都趕不及了。
「究竟是誰要害你，我真想把他揪出來，給你出氣！」她氣得牙癢。
「對方害的不是我，是國公府。我只是順帶。」謝重庭視線從天邊收回，轉看向身邊坐著的方如意。
方如意愣住了，許多話卡在喉嚨里，不知從何說起。
此時，又一輛牛車趕來，正好停在他們車邊，與他們的車形成並駕齊驅之勢。
車上一股熏臭的鹹魚味撲鼻而來，差點沒把方如意熏吐了。
駕車的年輕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哥，大嫂，敢問前面這是怎了，為何都這個時辰了，城門還不開？我這還趕著賣鹹魚呢。」
卻是謝重庭目光緊跟過來，對上那年輕人的眼神，臉上帶著絕對的不悅。
那年輕人笑容一僵，眼神也斗轉鋒利。
方如意適應了那股子味道，方轉過頭來，剛要回年輕人的話，卻是發現這年輕人長得有點眼熟，「白夫人？」
同為女扮男裝，她實在很難不認出來，何況這位女扮男裝的白夫人還特別草率，臉都不化一下，好認的很。
那白夫人見身份被拆穿，先是楞了一下，而後是警覺，因著她實在沒認出對方究竟是誰，但對方卻認了出來，萬一是仇家的話，打贏對方的勝算又是多少。
她下意識地捏緊袖子里的暗器。
謝重庭目光敏銳的緊跟上去。
方如意笑著說，「我是方如意，國公府桐璋縣主。數月前，我們還在莊子上有過一架。」
謝重庭這才想起那個白氏來，他還記得當時他們將她趕出莊子時，這女人死活不肯走，擔心走出那道門就身首異處了，結果一直好好的活到現在。
他就說這個女人精明的很，怎會輕易死掉，果然！
那白夫人也終於想起她來，然後眼神怪異的看向塗脂抹粉的孕婦，好奇這人又是誰。
方如意卻是笑而不語，因著此時介紹九表弟的身份，難免讓他在人前形象受損，只能轉移話題。
「你這是？」
方如意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她車上那堆鹹魚，直覺這個白氏不會真的賣鹹魚。
而謝重庭亦從白氏變化的臉上，感覺到她見到他們的心情像是見到了親人，可見白氏也遭到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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