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朝堂陰謀【為綺花羅生加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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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望著身側拖出的長長的人影，她抑著複雜的情緒，鄭重道，「阿弟，不管跟誰比，我都選你。所以，你切莫……」做傻事。
「阿姐，前面就是凌王府了。你先進去，青黎自會護你。我去上朝了，等散了朝再同你相聚。」
她那未說完的話揚在他的話語里。
她嘴微張，停步轉身看他，他亦垂眸看她。
她心頭一緊，隱約猜到接下來才是最大的腥風血雨，興許這場血雨里，還可能牽連遠在祁縣的大哥。
畢竟夢境顯示，就是這場瘟疫導致國公府滿門抄斬，如今瘟疫尚未治癒，國公府仍面臨這樣的風險。
九表弟怕是一定會在朝堂上同他們據理力爭，那麼，接下來便是一個群狼環伺的修羅場。
而在這樣的修羅場上，她怎捨得讓九表弟獨自面對，讓他一人撐起整個國公府的榮耀，她自然想陪他。
然而，她終究是沒辦法陪他上朝。
心裡千萬般的不舍，最終也只能化作無力的一句，「那你可一定要回來。我在家等你。」
她對上他的眸子，說了句他最想聽的話。
謝重庭微微一愣，回過味來發現阿姐說的是什麼時，眸底盪開了笑意，流波在眼眶裡滾動，卻又飛快掩去，頓了片刻，整理好情緒方憨笑的應了聲，「噯。」
「那你走吧。我等你走遠了再進去。」方如意朝他揮揮。
謝重庭搖頭，「還是你先進去，我等你進去了，再走。」
「我不要……」
「阿姐，聽話。早朝已經開始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方如意視線輕顫，最後一句「時間不多了」總有一種，他此去便再也回不來的錯覺，心裡難受得像被一雙手狠狠捏過。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平復情緒，而後點點頭，強迫自己頭也不回的進了凌王府。
謝重庭看著她平安進去，方收起暖笑，轉身沒入來來往往的人群里，與路人與街景混為一色。
也不知誰家院牆內的樹枝出牆來，陰影落在他頭上遮擋了整張臉。
謝重庭走在陰影下，妝容叫他揭了，露出整張剛毅鋒利的臉闊，眸鋒自樹影下透出來，像一柄長劍劈開了黑暗！
他終於想明白，數月來不曾想明白的陰謀詭計。
這個朝堂，看似只有兩股勢力，實則是三股。
除卻父皇和太子為首的兩股權臣與能臣之外，亦有不站隊的中立派。中立派中，除了幾個真正不想招惹是非，兩邊不沾的官員。那麼剩下的，不是在觀望，就是暗中操控。
真正的幕後之人，應當就藏在中立黨派，輕易不出聲，自然就很容易被人忽略。
而這個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內閣首輔，當朝國舅爺，太后親弟弟，他的舅公，人稱天下第一賢士的季蒼雲！
此人，為人低調坦蕩，穿著樸素，不結黨營私，不私交往來過密，憂國憂民，為國盡忠，甚至因此耽誤終身大事，以至至今仍孤身一人。
原本謝重庭也沒想到是他，只不過那個殺手組織凌霄閣的組建需要耗費的成本不是一般大臣能夠養得起的。
那個死去的，自稱凌霄閣幕後金主的五品官齊鳴一看就是替罪羊，這點毋庸置疑。
正因如此，當他們懷疑張鵬是幕後時，心下自然而然就相信張鵬就是幕後之人。
這也就達到了真正的幕後之人的目的。
這人很會揣測人心，且攻於心計。他已經算好了，一旦他們認定張鵬就是幕後那這口鍋張鵬就背定了。
然後張鵬一死，所有案情告一段落，真正的幕後人片葉不沾，抽身出去，繼續當他的兩袖清風憂國憂民的首輔大人。
這樣也就解釋得通為何張鵬都說要辭官還鄉，卻又留在了這裡。是季蒼雲不讓他走，留待他的真正目的，便是為了今時今日。
謝重庭差點就真被騙了，要不是因為京城封城，讓他想到張鵬已經辭官，早就沒了官場的人脈網，如何還能號令京兆府衙門。
若不是因為這點，他絕想不到季蒼雲。
也是因為這點，他才懷疑真正的幕後之人還在朝堂上，且權傾朝野，那麼如此一來張鵬也只是他的一顆棋子。
於是謝重庭大膽猜測起朝堂上，能供得起殺手組織，且位高權重的人，逐個分析之下，唯獨這個季蒼雲最有可疑。
因為他太完美了，完美得抓不出錯處，也就側面印證，這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
再就是為何至今不娶，怕是不給自己留下軟肋。這也就意味著，他的確是要做一場大局了。
想至此，謝重庭腳步一頓，站在街角的陽光下，突然蹲下身，撫住胸口。
這是他很多年後，又一次感覺到驚恐。
上一次是在幼年，他從最受寵的皇子變成人人喊打的廢物，又接連遭遇母妃喪生火海，以及兩位師父雙雙殉國的打擊。
那種孤立無援，身心俱疲的感覺讓他驚恐。
而此刻，這種感覺又來了。
而且他有了軟肋，便是給對手反擊的機會，所以他很害怕。
「大人，宮裡來信了，要上朝了。」
「知道了。」季蒼雲不慌不忙地擦了把手，將熱騰騰的巾子丟進丫鬟捧過來的銅盆里。
力道之大，飛濺起水花爆了丫鬟一臉。
丫鬟不敢別臉躲，只能迎上這一臉水，而後戰戰兢兢退了下去。
那站在書房門口前來稟報上朝時辰的小廝也一併退下。
季蒼雲不慌不忙地將捲起的袖子一一撫平，嘴角勾笑，自言自語，「拖延時機又怎樣，該來的還是會來。來不了的，始終都來不了。呵呵！」
他得意地摸著梳得根根分明的鬍子，垂眸落在案上那本奏摺，眸光一冷，抬手將奏摺揣進袖中，又將博古架上的紅木漆雕花盒取下，揭開蓋子，是一根髮帶，上面還有京城有名的香粉味。
這根髮帶的主人便是桐璋縣主方如意。
深巷刺殺結束之後，他特意去現場轉了一圈。
那時，巷子已空無一人，且現場都被清理的很乾凈，若不是隱約聞見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連他都不禁狐疑，到底有沒有發過暗殺令。
當然，想到這派出去的精心培養的又一批殺手，又一次被滅了個乾淨，他就氣呀！
氣得他不甘心就此放棄，就又往前走了一路，結果讓他發現了這跟髮帶，髮帶上的香味就是方如意的，他敢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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