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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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自外推開，巨大的強光照進來，照亮了整個大殿。
滿朝文武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等適應了強光方睜開眼，轉頭髮現，來的是凌王謝重庭。
凌王居然沒在大殿之上？他們怎麼沒發現？
也是，他們方才光顧著吵架了，誰還有功夫注意凌王在不在。
不過凌王今日去了哪裡，這一身打扮又是什麼講究？
不明真相的大臣大眼瞪小眼，明真相的大臣則意識到情況有變。
謝重庭目光逡巡一圈，興緻頗好的欣賞這些人的表情變化，尤其看著百官之首季蒼雲的背影，恨不能一道視線將其射穿。
他去了哪裡？自然是去尋張鵬了。
先前派人去追查那具帶瘟疫的屍體時，正巧抓到了焚燒屍體的人，不僅從他嘴裡撬出了幕後主使是張鵬，還一併打聽出張鵬的藏身之所。
所以回京之後，他就立刻去追張鵬。
不出所料，在他斷定季蒼雲就是幕後黑手，張鵬只是一顆棋子時，張鵬就死了，死在他自己的私宅里。
這樣一來，不僅所有線索都斷了，連宅子主人都是張鵬自己的，便無法通過宅子的署名追到季蒼雲，進而抓住他的把柄。
不過，由此結果也算是在他預料之內。畢竟季蒼雲能夠號令京兆府下令封城的那刻，就應該也猜到他謝重庭一定會從這件事推測到幕後另有其人，所以他自然不會讓張鵬的死成為他的把柄。
謝重庭本以為事情到這已經是山窮水盡了，他終究鬥不過那隻老狐狸，終究要看著老狐狸一點點將整個國公府拖入地獄。
但沒想到，還會峰迴路轉——
想至屍體上留下的制勝之點，謝重庭微垂的目光赫然一凜，薄唇輕輕勾起，臉上露出不要命的冷笑。
他說過，即使豁出性命也會護阿姐周全。
今日，在這大殿之上，他就要用這條爛命，跟這隻老狐狸同歸於盡。
黑靴重重叩響在大殿之上，在季蒼雲站在一條直線的位置，謝重庭朝上首仁和帝單膝跪地，垂於肩頭的髮絲隨風搖晃，氣勢轉冷。
「諸位大臣的話，本王也聽了一耳朵。很不幸，有關祁縣的瘟疫，以及所謂的祁縣有人勾結外敵通敵叛國等，我已經查明，乃前兵部尚書張鵬所為。」
季蒼雲並未轉頭去看，但已從這結果和氣勢上感覺到了危險。
謝重庭既然沒死，那麼接下來死的應該就是他自己了。
計劃開始亂了。
季蒼雲眸光微冷，看著腳面的眼神時明時滅，不甘心的同時又飛快的沉住氣，迅速調整氣息。
他的計劃原是先挑起朝堂上關於祁縣瘟疫的戰火，引出祁縣有人勾結外敵這條線。
等兩黨交鋒差不多時，京兆尹錯殺凌王，前來負荊請罪之事就會緊跟其上。
屆時，滿朝文武自然會好奇，凌王殿下為何會在城外，還被當成要犯。
此時，他再把罪證拿出來，這話頭自然而然就跟祁縣瘟疫，有人勾結外敵之事串起來。
謝重庭就會背負上勾結外敵的罪名。再加上他跟方謹行走得如此之近，還能再摁上一個結黨營私之罪，如此種種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僅謝重庭和方謹行，甚至整個國公府以及太子，太子一黨的能臣黨，統統都被連根拔起。
朝堂少了能臣一黨，剩下的就全是權臣。如此他便大權在握，連皇上都奈他不得。
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如此縝密的計劃，卻是出在最基本的環節上，那個城門守衛竟然欺上瞞下，胡亂抓人，這比抓不到還可惡！
若是抓不到人，他自有相應對的計劃。
可是抓錯了人，那麻煩就可大可小，全看捏住這條把柄的人會如何利用，若是像謝重庭這樣的人，那他大抵會很麻煩。
季蒼雲自己就是下棋人，懂一子落錯滿盤皆輸的道理，此刻斯文的臉上隱有斑斑裂痕。
謝重庭卻是想笑，沒錯，一子落錯滿盤皆輸，所以這事告誡他們，輕易不要下棋，養養花養養草，養養兒孫養養老它不香嗎？
「父皇，兒臣已找到張鵬的屍體，且根據驗屍情況來看，死者是死於兩個時辰前，也就是天亮前。
而此時，祁縣剛好發生瘟疫。他就死了。
諸位大臣說，瘟疫一事乃人為，有人勾結北疆外敵。本王認同，而且本王有理由懷疑，那個勾結北疆，通敵叛國之人，就是張鵬。」
「張鵬？張鵬不是早就辭官回鄉了嗎，而且臨走前還將家產都捐了出去。他既沒錢又沒權，如何能勾結北疆，通敵叛國？」
開口的正是那位將王大人氣冒煙的權臣姚大人。
謝重庭眸鋒橫掃過去，嘴角勾笑，語氣半真半假，又帶著侮辱性的調笑，「因為他曾是兵部尚書呀？領過兵打過仗，如何就不能通敵叛國了？
姚大人不是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利益面前，敵人亦可成為朋友。
將門之後，通敵叛國的也不在少數。
所以，張鵬為何就不能通敵叛國，嗯？」
那姚大人噎了一下，然後變成啞巴。其他權臣也反駁不上來，因為沒人說得過謝重庭，但就是不服，這理由比他們冤枉方謹行通敵叛國還他娘的扯淡，他們不服！
有一聰明的大人立刻還嘴，「祁縣剛出瘟疫，張鵬就死了。凌王殿下懷疑張鵬是幕後，論理幕後之人怎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死了？
何況，這外面還有個告御狀的婦人，要告的就是張鵬，然後張鵬就死了。
種種跡象看起來，張鵬都像是個背鍋的。」
那開口的大人是權臣一黨，他不允許他們權臣被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給實力鎮壓了。
其他權臣紛紛點頭，沒錯，這位大臣說得對！
謝重庭嚴肅的臉上，綳不住赫然一笑，流暢的下顎線微微都抖動，當朝之上笑得肆無忌憚。
一眾大臣以及仁和帝，「……」煩請尊重一些。
謝重庭實在是沒憋住，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在大殿之上，他都恨不得就地打滾了。
好，很好，虧他們還知道反問。
「是啊，張鵬背後還有暗手操控。這個暗手是誰，且聽本王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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