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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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往後仰，更要趁機看一看九表弟了。
謝重庭彎腰拎起食盒，指尖在觸碰到食盒的溫度時，微微一抖，身後長發如瀑般垂瀉而下擋了半張臉，也正好擋住方如意望過來的視線。
她只看到一道疲憊的身影拎著食盒要往裡去，心下猛得提起，強烈的想見他一面的渴望，叫她奮力掙脫出方謹言的手，轉身小跑回去，終於在謝重庭關門的那瞬間，在一指寬的門縫中，看見了他的臉，臉上紅灼灼的血已經凝固，結成一片，卻十分刺目。
方如意驚呼出聲，「你給我看看，你是不是受傷了！」
大門已閉，還聽到了落匙的聲音。
謝重庭身倚著大門，仰頭輕嘆，喉頭輕輕滾動，又側向門縫。
「阿姐，快回去。」
「我想看看……」
「回去！」
方如意怔了片刻，糾結於心的擔憂的話，忽然說不出來，卻是此時餘光里出現一雙手，自她身後劃過，落在地上。
方謹言抽手間，地上已經排滿了三排整整齊齊的葯，從巴掌大的藥瓶到手指長的藥瓶，模樣大小，功效不一。
他抬手將胸前的長發甩到身後去，淡淡道，「都是些跌打損傷，祛痘除疤之葯。不用謝我，謝你阿姐吧。」
他轉頭看向方如意，對上她疑惑的眼神，笑得寵溺，「要不是你纏著我，非要我賣什麼葯，我哪能天天揣這些東西。
只能說，運氣好吧。」又轉身看向朱漆大門，這個「運氣」二字是說給謝重庭聽的，這小子可不就運氣好嘛。
方如意破涕為笑，多的話說不出來，只心裡感激二哥哥的幫忙，她激動得又要哭出來了，卻是忍了忍，在重新跟上方謹的腳步時，轉過頭來，朝著緊閉的大門喊話，「還記得花宴那天，你在御花園問我的話嗎？這次，我選你！」
說完，轉回頭來，看向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淚卻是無聲無息的流淌，但心裡是跳躍歡喜的，彷彿重活了一次一樣。
這次，她決定跟他走。
她有錢了，即便不用靠九表弟養家糊口，她亦能養活九表弟。
二哥哥也會支持她，幫她的對吧。
門內的謝重庭怔了許久，驚詫到錯愕的眼睛半晌沒回過神來，他想起御花園裡說過的話。
他當時說，「我希望，再有要緊關頭，不得不做抉擇的時候。阿姐可以義無反顧的選我，因為我已經讓過一次了。該讓國公府讓讓我了。可以嗎，阿姐？」
本以為這句話永遠不會兌現，卻沒想到，竟真的兌現了。
驚喜來得太快，他沒有防備，一個人蹲在地上，抱著食盒嚎啕大哭。
馬車轉眼已行駛在大道上，從宮裡出來，方如意兄妹兩都心照不宣的沒問大殿走水的事，料想結果應該與他們所想相差無幾。
但那能如何，既然宮裡傳給他們的消息是凌王擒獲張鵬染了瘟疫，那便只能是如此了。
除非，他們能把天換了。
「領湯藥了！各位鄉親父老疫情期間，『濟世堂』將每日免費分發防疫湯藥。望大家做好防疫準備！」
這話在京城各主要大街上已經傳了一天了，並且各個地方都支棱起了攤子。
去時，方如意也有聽到，但那時心掛九表弟便沒多留意，此時才有心思聽上一兩句。
這便是她先前想出來的佔據京城市面，以達到競爭對手破產的法子，她也只能從藥行著手，不管對手行當再多，她只有這一行，又不想借國公府的勢，不想讓外人知道「濟世堂」與國公府的關係。
那麼，只能如此了。
此外她也是從瘟疫縣城趕回來的，難免不會染上瘟疫，萬一染上了，又沒隔離醫治，那便是在害人了。
所以，免費向全京城派發防疫湯藥便是一舉兩得的法子。
當然，這只是防疫的湯藥，這也是提前同大家強調過的，真正的能夠治療瘟疫的方子，應當還沒有大夫能研究出來。
但這波免費贈湯至少能讓她快速在京城打下口碑，能拉到一批客人。之後如果堅持下去，這也成了「濟世堂」的特色。
就算有別的藥店跟學，那也看他們能跟多久。因著所有藥店基本都是以盈利為主，長此以往的免費贈湯，便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但方如意不同，她是目的便是要將幕後黑手搞破產，所以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她比對手豁得出去，便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興許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都計算過了，不出月余，「濟世堂」的牌子就能在京城打響，只要她拉住越來越多的京里客人，旁的藥店就會關門倒閉，這倒閉的眾多店鋪內，總有一家是幕後之人開設的。
她要他們虧得更多，便填不上那個窟窿。
她都計算好了的，可沒想到法子還沒見效，幕後之人先已伏法，九表弟卻困於宮中。
卻意外真的讓她的「濟世堂」在京城聲名鵲起，而且用時比她預計得還要來得快。
因為，那些上完早朝的王公大臣都急著想找大夫給他們瞧病，而正好此時「濟世堂」正到處施藥，那些大臣便首選了「濟世堂」。
一個兩個大臣都選「濟世堂」，自然就帶起一股風氣，讓外行人以為「濟世堂」的大夫如何醫術了得，是旁的藥行和醫館都無法比的，於是真就有幾家藥行被干倒了，而方如意賺得彭滿缽滿。
除此之外，那個京兆尹原本想把誤殺人的罪責推到守城小將身上，說小將陽奉陰違罔顧人命。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但京兆尹背後的大靠山季蒼雲已經倒台了，朝廷自然會追責下去，光是推卸責任根本不行，於是京兆尹也被革職查辦，甚至還可能為此送上斷頭台。
一時間，百姓大呼痛快！
但同時，因為疫情已經大範圍爆發，祁縣作為第一個瘟疫大爆發的縣城，又不是邊境縣城，突然爆發跟北疆一樣的瘟疫，難免不讓人懷疑是否有人與北疆勾結。
於是謠言一起，人心惶惶，信任便少得可憐。百姓之間互不信任，總覺得身邊人里總有一個是北疆暗探。
其實大可不必，就算真有暗探混在人群中，也不會對農家的家長里短感興趣，只是大家心慌之下，難免想不到這茬。
「謠言都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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