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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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召兒臣所謂何事？」
夜幕下，某個宮燈照不見的假山石林里，謝重庭背對著皇后以及方如意意識懸浮的地方，站定。
大半身子被假山遮擋，隱沒在黑暗下，只餘一道瘦削清冷的背影在月光下透出一抹弧度。
方如意微微一怔，又驚喜的追上去。
謝重庭轉過身來，瘦削憔悴的臉上，一雙眼睛銳利逼人。
追著他飄去的方如意下意識地往後退，心悸得厲害。
謝重庭眸光下意識地往上抬，又匆匆覽盡霧氣朦朧下的天空，方轉看向皇后。
皇后道，「如今國公府敗落，太子被廢，厲王又重返朝堂，不出幾年大盛怕是要成為姓宋的天下了。」
「那又如何？」
皇后蹙眉，聲音沉了一分，「本宮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你又能好過到幾時。不若你我聯手，我助你登位，你保我方家最後一點血脈，如何？」
「呵！娘娘怕不是在逗我？您自己不就有個親生嫡皇子，何須用我？還是說，你想借我之手給你的十皇子鋪路？」
「十皇子年幼，根本不是厲王的對手！能與他抗衡的只有你。再說，你以為你離了本宮又能走多遠？
陛下可一直對你心存芥蒂，否則太子被廢后他又怎麼會把厲王召回京中。本宮扶你登位，至少你也算得了嫡母支持。若是帝后二人，你兩樣不佔，即便將來奪嫡成功，少不得落下不孝罵名。
至於十皇子，縱然他日後長大成人，怕也不是你的對手。我自己的兒子我心裡清楚。你若是還念在他叫你一聲皇兄的份上，將來讓他安康一生，我便感激不盡了。」
皇后說完這話，仰頭長嘆，眸中既有些不甘心又不得不認命。
謝重庭垂眸思索片刻，果斷答應，「不過我要一個人，望母后成全。」
「是……」皇后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真，聽他道，「方如意。」
皇後腳步趔趄，險些栽倒。
方如意心中震蕩，沒想到九表弟前世就已經惦記上她了，她真的有那麼好嗎？
「方如意乃是前太子妃！你的兄嫂！你！」皇后眸含厲色，但對上謝重庭的眼神時。
謝重庭卻是一副淡淡表情，似乎他只說了一件非常尋常之事，更給皇后一種「她看著辦」的感覺。
皇后氣得雙拳緊握，身子隱隱打顫。
方如意就飄蕩在皇後身邊，能感覺到。
但她也是喜歡九表弟的，倒也未曾因為這句孟浪之言而惱羞成怒，反正再害羞的事他們都已經做過了，跟那件事比，這算得了什麼。
她只是好奇，姑母會如何回答。
皇后此刻，心裡早已是萬馬奔騰，但凡還有別的選擇絕計不找謝重庭，然而就是沒有選擇才不得不生生妥協。
「等你當了皇帝，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過問。但現在，你最好恪守人倫綱常。」
「成交！」謝重庭嘴角微微勾起，笑容隱沒在黑暗下，幾不可見。
但方如意隱約覺察到，少年野性難馴的臉上，難得透出幾分溫柔來，她心下隱有墜痛，又納悶自己到底是如何成的太子妃。是太子妃姐姐去世，她以繼妃身份上位的，還是前世里她直接就成了太子妃，無人替代。
愣神之際，夜風吹襲而來，迷霧被層層吹開，她也被吹上了天，在一陣天旋地轉間，眼前一黑，再睜開眼，她已從夢中醒來。
此時，窗外月色如洗，方如意從床上坐起，雙手抱膝蜷縮於床頭，心下千轉百回的思索這件事。
夢境的先後順序向來都是亂的，就好像她先夢見了九表弟登基，再夢見太子被廢，可明明應該太子被廢再有後來的一切。
所以，她得先排序。
但好在，夢境給過她一些提示。
姑母說方家敗落了，太子又被廢，那麼她同九表弟密謀的夢境應當在後面。
國公府若是按照夢境顯示，此時早已經滿門抄斬了，應當就是在今年冬季，那時滿城飄雪。
但太子被廢是花開滿枝的時候，如今早已過了花季，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應當是明年。
明年開花滿枝，太子被廢。
所以，是先敗落了國公，再是太子被廢。應當是太子失去國公府的助力，才被人扳倒的。起先她夢見太子被廢之後，還擔心國公府深受牽連，沒曾想竟是這樣的先後順序。
但這麼一來，若她是繼太子妃，那麼肯定得在姐姐去世之後才能入住東宮。但太子被廢那刻，她也在場，她是跟隨太子一起跪拜接旨的，而那個時候國公府早就滿門抄斬了，如果她沒出嫁她定是要受到牽連，也早就身首異處了。
所以，這麼推算下來，前世里，或者說夢境之中，她很可能是原配太子妃。因為一早就嫁給了太子，才會躲過方家滿門抄斬。
那麼大姐姐，很可能是嫁給了別人。因為方家抄斬的夢境里，也沒有大姐姐。
這般一想，方如意目光驟然一亮，一夜之間她越來越想知道跟夢境有關的更多事情，她甚至更想知道在九表弟沒出現的幾段夢境里，他又身在何處。
任何五十八年，七月中
事件的發生就像話本子所寫的故事一樣，充滿了各種離奇色彩。
大盛將善和公主遠嫁北疆和親不到幾日，大盛這邊就有名醫研製出治瘟疫的方子，大盛軍民康健，不必再畏懼北疆勢力。
七月末，凌王謝重庭釋放回府，他的瘟疫已經治好，宮中再無理由將他拘禁於此。
仁和帝卻染了瘟疫，一併染上的還有宋貴妃。
宮裡人以為宋貴妃是讓仁和帝傳染的，但仁和帝心中清楚到底是誰傳染了誰，甚至因為瘟疫讓他意識到宋貴妃興許對他不忠，進而有些懷疑四皇子厲王究竟是不是他的親兒子。
而此時，再回想起眾多皇子當中能夠繼承大統的，貌似也只有太子了。原本仁和帝覺得太子太過仁義，又過於執著追求某些真相，不懂靈活變通，不是最佳人選。他還想再挑一挑，可如今看來也只有太子合心意了。
畢竟九皇子謝重庭應該恨死他了。除此之外，十皇子等其他皇子又年幼，等將他們培養出來，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
一夜之間，仁和帝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好幾十歲。但好在太子讓他欣慰。
然他絕想不到，皇后竟然對太子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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