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過年
95.52
皇后原也沒想過要扳倒太子，真正讓她恨上太子的是仁和帝。
仁和帝對待方家的態度，以及對她的態度已經讓他們帝后之間產生裂痕，而讓這道裂痕擴大到無法彌合的真正原因是愛。
方氏子孫無論男女，骨子裡都是痴情種，皇后也不例外。
但她知道自古無情帝王家，她嫁給皇帝就意味著不能擁有愛情，所以便也不再奢求什麼，能與他維持表面的相敬如賓就已經很滿足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仁和帝居然有情，而且用情很深，只那人不是她，而是元皇后。並且宮裡的老人，太后，宋貴妃都知道此事，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裡。
那她如何能受得了！
她當年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又是國公府唯一的女兒，若不是嫁入帝王家，完全可以尋一位稱心如意的好郎君，也能享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所以，憑什麼她犧牲一切換來的男人，心裡居然裝著別人！
她感受到了侮辱！但她憑什麼要受此等奇恥大辱！
嫉妒，不甘，委屈，憤恨使她面目全非，一夜之間心裡最陰暗的一面翻卷上來，扼殺了那個溫婉端莊的人，那一刻起，她決定廢掉太子！
這帝位，誰坐都可以，就是太子不行！她就是要毀掉這個男人的希望，讓他在絕望中痛苦死去！
仁和五十八年，歲末，太子妃病逝。
在一頓冗長繁瑣的國喪之後，仁和帝欲再聘一位方氏女為太子妃，同時為彌補與安國公府之間的裂痕，刻意提了二公子方謹言為世子並加官進爵。
此時，方如意擔心皇帝會讓她替補上大姐姐的位置，向國公府道出了她同謝重庭的關係。
方如意跪在堂屋內，面對著方家長輩齊刷刷的眼神，雙手攏在胸口，緊握成拳。
二哥方謹言從圈椅上站起，昂首立於方如意身側，朝上首長輩垂手一禮，「謹言替二妹妹，懇請祖母和爹娘成全。」
方如意抬起頭來，正對上方謹言落過來的安定的眼神，她心下備受鼓舞，更是堅定了無論如何都要跟九表弟在一起的決心。
而此時，九表弟來了。
謝重庭穿了一身低調的常服撐著油紙傘冒雪前來。
堂屋外的僕人接過他手裡的傘，並拍掉他肩頭落下的雪花，恭敬迎請進去。
謝重庭跨進門檻的那刻，方家長輩紛紛看了過來。
他長身立於方如意另一側，同方謹言簡單對了一眼，便掀袍同方如意一併跪倒在地，聲音低沉鎮定，吐字清晰，真摯。
「這事應當由我來開口，重庭懇請諸位長輩成全。」
他說完，重重一磕，旋即又抬起頭來，道，「我知國公府的規矩，從今日起我便放棄皇子之尊，同阿姐隱居世外，不問世事。
至於往後生計，我已有打算。單單凌王府的一應私產，足夠我同阿姐以及未來的孩兒吃上一輩子了。
重庭在此鄭重發誓，絕不讓阿姐受一丁點委屈，吃一丁點苦。還請各位成全。」
方如意怔怔地抬起頭來，心臟此刻跳得飛快，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只想哭，又想抱著九表弟再哭。
但礙於這麼多長輩面前，只好一忍再忍。
謝重庭肖想此刻已經肖想很久了，在阿姐隔三差五到宮裡來看他時，他都已經把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若是這一次，方家長輩再敢阻攔，就別怪他不講武德了！
「哦，對，對。」方如意看著那張笑眼生花的臉，全然忘記，只訥訥的點頭，瞬間成了個二傻子。
大伯父安國公無奈扶額，已經預見自家小白菜被豬拱的畫面，還是自己送上門去。
這，這還沒成家呢，就這樣了！這要是成了家，那還得了！
「我不答應！」
他想說點什麼殺殺這臭小子的威風，然老太太先殺了他的威風，「我答應了！」
「你兩也算是經歷風風雨雨，必定也是真心相愛。人生很短，相守是福，且放心大膽的去吧，剩下的國公府自會兜著。
反正聖旨還未下來，太子妃的人選，怎麼著也得等如玉的喪事過了再說，要翻了年才可能定下。現在還有迴旋的餘地。
另外，如意還背著那樣的命格。老身斗膽一猜，陛下未必是挑中了如意，很可能是如靜。若是如靜不願意，這婚事便提早在陛下定下前，婉拒了。
陛下想要我們方家給太子助力，你且告訴他，若太子是明君，不需聯姻，方家定會力挺到底。若太子擔不得天下重任，哪怕我方家力撐，自會有賢能後來者居上。」
老太太轉看向安國公說道。
安國公應話，明日早朝過後便同陛下言明。
老太太點頭，旋即又岔開話題，「年底了，再幾日就是除夕。以往我們方家齊聚一堂，如今……」老太太望著窗外的飄雪，老眼微微泛紅，又垂頭長嘆。
她竟沒想到孫輩走在了她前面，
大夫人直接哭出聲，原也不想在這哭，可是實在難受得厲害。
她攏共生養了三個子女，大女兒去了，大兒子雖說還在人世，卻是再也不能回來團聚了，往後每年，她都只能望著外面的積雪思念不知身在何處的方謹行。
越想越悲從中來。
其餘人等亦悲痛萬分。
方如意卻是覺得，這已經是很美滿的結局了，若是前世那般，才是真正的潦倒，因著這層對比，她倒也不覺得哀傷。
「行了！都別哭了，日子還得過下去，家裡還有小的要靠你們這些老的撫育。殿下，留下吃頓便飯吧。
這國公府，你應當也有日子沒來了吧。」老太太看向謝重庭。
謝重庭頷首。
一家子在堂屋裡吃了頓飯，席間敘說些家長里短。
因著謝重庭如今也算是自己人了，倒也沒避著他。
謝重庭靜聽閑話家常，又垂眸看著不斷伸過來的小手，手裡筷子夾了許多菜，都堆在他碗碟里，嘴角一揚，歡喜無比的看著方如意。
方如意被他那道灼灼目光看得臉紅，卻又難掩喜色。將最親密的人領到最愛的家人面前，融為一體，便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圓滿，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歡樂過，她的嘴角一直都是往上揚的。
「阿姐，你不邀請我去你屋裡坐坐嗎？」謝重庭笑著湊過去，當眾就跟方如意咬耳朵。
方家長輩頓了頓，聊得更大聲了，「哎呀，好大的雪，怕是要大雪封路了！」
「是啊，是啊！殿下，要不留宿一晚吧？」
方如意臉紅得都能滴血了。
章節評論(10)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