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97.01
一
「哎!如意已經愛上那小子了。哥哥當真不管管?」
靜謐的書房內,皇后的側影落在窗楞上,逆光之中留下一團黑影。
安國公頹然坐在圈椅上,神色疲憊,有氣無力,「如今瘟疫四起,外面又被北疆姦細的事鬧得人心惶惶。
謹行被就地正法,謹言又深陷姦細旋渦至今還在大牢里。我此刻已經身心俱疲,實在無心理會旁的。
若他們二人是真心相愛,便由他們去吧。」
「那哥哥知不知道,謝重庭就是北疆姦細!我為何極力反對他們相愛,因為謝重庭手上有一幫北疆人。他就是北疆姦細!他娘也是姦細!
當年,若不是如意發現了他,若不是我初初為後急需靠『賢德』二字站穩腳跟,我是絕不會收養他的。這小子心思很深,善於蠱惑人心,不是良配!」
二
「阿姐,你果然還是騙了我!你騙我!」
夜幕黑如獸口,似將天地吞沒。
疾風驟雨席捲而來,街兩旁的宅院下掛的燈籠吹得左搖右晃,火光明明滅滅,有些甚至要燒到燈籠,竄起火苗。
如此駭人之天,謝重庭站在暴雨之中,聲嘶力竭。
他最不堪最醜陋的一面,已經被國公府兜了個乾乾淨淨,全部推到方如意麵前。
他此刻既暴怒又無奈更甚至已經預見阿姐離開他的畫面。
方如意拚命搖頭,眼淚和著雨水簌簌流淌,她想追上去,卻是被人死死拉住。
皇后撐著油紙傘擋在最前面,「將縣主帶回去!」
謝重庭冷嗤一聲,目光死死盯著被家丁圍困其中的方如意。
阿姐雖不騙他,但,在國公府與他之間,她向來都是以國公府為先,他知道。
自然也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手中長劍出鞘,明亮的劍刃在雨水沖刷下泛起一抹寒光,他面無表情地拿起劍,砍斷了一縷長發。
長發飄至空中,又被雨水打濕,落在地面上被泥水拌得渾濁不堪。
謝重庭捏緊拳頭,冷冷地拋下一句話來,「從此往後,我,謝重庭與方如意,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言罷,抽劍離去,片刻便消失在風雨里。
方如意掙扎許久,在看到那縷被雨水打得渾濁不堪的斷髮時,內心的憤怒化作一團力氣,猛烈的掙開了婆子的鉗制,奔了出去,又一腳跌倒在泥水裡,雙手卻是死死握著那縷斷髮,眼淚奪眶而出。
「你們為什麼要替我做主!為什麼!」
她氣得狠狠捶地,雨水打濕了全身,頭髮粘在臉上,糊了一臉。
皇后心隱隱一虛,似乎覺得自己是否做錯了,可又覺得十八九歲的孩子大多感情用事,易怒易衝動,如意應當也是如此。皇后撐著傘上來扶她。
被方如意一把打落,「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他背後有北疆人的勢力。我也知道他娘是北疆姦細,可這些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有賣國求榮嗎,有嗎?」
「如意,你,你累了。來人,帶二姑娘回府!」
「我不要回去了!」
「我說了,我不想回去!你們別逼我!」
卻是那些粗使婆子直接架著她,將她強行架回府去,方如意氣得拔出金釵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裡第一次閃過幾道狠勁。
那些粗使婆子不敢再上前,紛紛看向皇后。
皇后鳳眉緊擰,握著傘柄的指節隱隱泛白,「如意,你越來越不聽話了!」
「滾!」
「都滾!」
「滾啊!」
「娘娘,這?」
皇后目色一緊,不得不妥協,「先回去。派幾個人暗中盯著,別叫姑娘出了意外。」
「是。」
方如意腿腳一軟,鬆了手裡的髮釵,緊緊握著那段碎發,哭得撕心裂肺。
其實她已經選擇了,她答應再有下次不得不抉擇的地步,她會選他。可是為什麼就是不信她呢,為什麼呢!
她氣謝重庭不信任她,又氣家裡人阻攔她,她好氣好氣。
她氣得死死捶地,氣得氣息不順,氣得一口血嘔了出來,放聲大哭時,唇齒之間紅彤彤一片。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漫天的大雨傾盆而來,將世間一切澆灌了透徹。
方如意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回到了國公府,卻是跪在前院外,不肯再走一步。
丫鬟婆子拿了乾衣裳和巾子前來,勸她回屋,她也充耳不聞,只跪在地上,死死磕頭。
「不孝女如意,請離國公府!」
聞言,丫鬟婆子震住了,趕緊打斷她的話,卻是更大聲地反抗!
「不孝女如意,請離國公府!」
雨越下越大,急促的雨水滾過睫毛,糊了視線。
她此刻整個人昏昏沉沉,心亂如麻,腦子裡除了謝重庭之外,已經再也沒力氣思考別的。
國公府不出兩位皇子妃,所以她有想過跟祖母他們好好談談,只是面上假意離開,並不是真的斷絕關係,她依然還會奉養祖母,孝順叔嬸。
但現在,她已管不了這麼多了。
國公府此刻亂成一鍋粥,老太太眉目緊擰,死死捻著佛珠。幾位夫人六神無主,沒了主意。
國公爺和其餘幾位老爺越看這一幕越覺得像當年的二老爺和他媳婦。夫妻兩都是倔驢,生下的女兒,平日看著溫婉可人,倔脾氣上來,也是難哄的很。
方如意還跪在外面,她已有些撐不住,磕頭的那一瞬間,幾乎有些起不來,後來乾脆就這麼磕著,趴著。
恰此時,一道腳步趕過來,男人手握油紙傘遮住了打在她身上的傾盆大雨。
她費力地抬起頭來,朦朧之間好像看見了二哥方謹言。
方謹言面色嚴肅,眉頭緊擰,端看妹妹這副模樣,痛心疾首。
他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凌王府去。
「你不是想跟他在一起嘛。二哥支持你。」
「謝二哥。」她微微一笑,暈倒在方謹言懷裡。
三
方如意從太子那邊出來之後,就突然覺得很熱,不僅如此,心跳驟然加快,呼吸急促紊亂,還有點口乾舌燥。
起初,她以為是渴的,可想到才在太子那邊吃了茶回來,怎的會渴?難不成是茶有問題?茶里被人下了葯?
這般一想,瞬間嚇出一身冷汗,想想曾經跟三妹妹看過的不少話本子里,有對中藥之後的癥狀詳細描述過,跟她現在非常像。
不僅如此,她甚至一想到曾經不小心看過的,話本子里的小插圖,就生出羞人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經冒出,又被她死死壓下,看來是中藥無疑了。那太子那邊豈不是也……
但此刻,她已管不了太子了,她先跑了再說,否則葯勁全部上來,當眾脫衣那就難看了。
然而這一路,越走越熱,甚至腿肚子已經開始發軟,她急出了一頭汗。
更著急的是這個金波寺,不,如今改名為相國寺。
這個相國寺頗大,走著走著竟不知走到了哪裡,前面的院落總覺得像她的住處,又覺得不是,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卻是一掌撐著那道門想歇歇腳,結果門竟是半掩著。
她竟一不小心就撞進去了。
而後又走了幾段路竟是來到了一方小溫泉旁。
泉水叮咚而瀉,水蒸騰起繚繞熱氣,溫泉之中沐浴著一個人,謝重庭。
她竟走到了謝重庭的住處。
謝重庭抬起眼,冷冷地看著她。
自打他們恩斷義絕後,她就再沒見過他了,也就是太后薨逝。陛下帶領一眾皇室去相國寺祈福,她才有幸見到謝重庭一面。
至於方如意為何也會去,因著太后對她疼愛有加,臨終前又念叨著她的名字,陛下特下旨讓她同去。
方如意見到謝重庭那刻,高興得想笑,可又看他光著上半身就很想那麼了,尤其是此刻她的葯勁已經全部上來了。
橫豎怕是身子不保,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心愛人。
「九表弟,我,我好像吃錯東西了。」她一邊說,一邊脫鞋。
最後也只來得及脫鞋,整個人就跳了進去,朝他游去,那隻作祟的小手卻是被謝重庭一把捏住,冷眼狠剮了她一眼。
方如意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卻是身體不受控制的扭來扭去,簡直都要羞哭了。
謝重庭卻是想笑,這是連日來他頭一次笑,「阿姐,想要嗎?」
「我……不說。」
他這是故意羞辱她,想不想的,他看不出來嗎?
她不要回答這麼羞恥的問題。
卻是謝重庭故意脫了她的外衣,一件件的,最後只剩下了粉嫩嫩的小肚兜,大掌貼上她的後背,輕一用力,推著她往自己身上貼。
方如意臉紅心跳,呼吸越發急促,甚至心裡那隻小妖精已經忍不住想抱著他一頓啃了。
謝重庭指間輕捻著她脖子里那根細帶,只要稍稍一用力,她便像只剝了殼的雞蛋一樣,但他偏不。
「阿姐,你叫聲夫君,我就給你。」
方如意臉冒熱氣,想把自己埋起來。
「阿姐!」某人俯身在她耳朵上輕輕啃噬,加快她那股葯勁。
她氣得沒了辦法,只得喊,「夫君,夫君!」
謝重庭眸色一深,放手將她抵在池壁上,最後方如意只來得及發出幾聲烏咽,然後全部吞沒在了某個人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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