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98.51
仁和帝駕崩后，皇后直接拿捏了宋貴妃逼厲王交出大權，以死謝罪。
薛仲謙連夜跑路，不知所蹤。
最終謝重庭登基之後，大肆搜尋薛仲謙，才將其給搜出來。
然其背後的季蒼雲和厲王的殘留勢力不小，可謂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波勢力在薛仲謙帶領下又與北疆人勾結，重塑出新一股勢力。
當然國公府之所以能夠最終造反推翻仁和帝，也是因為有殘留勢力。
都是世家大族，即便是興盛不再，總還有些殘留勢力。
於是，謝重庭把方謹行丟去邊關掃敵。
最終方謹行不辱使命將勢力殲滅，將薛仲謙帶回。於是便出現方如意一開始夢中畫面。
只不過這一次與夢境略有不同，謝重庭不再逼問方如意選哪個。
因為方如意每日三省吾身，「選你，選你，天塌下來都選你！」
謝重庭心滿意足，哪還管薛仲謙。最終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將薛仲謙放了，不過他此時已然成為廢人，命不久矣。
五
某日，方如意做了個夢。
「那阿姐，嫁我可好？」
方如意心咚得一緊，定定地看著那張傷痕纍纍，遍布血跡的臉。
男人眉睫一顫，細碎的血珠從睫毛上滾落下來，順著臉頰，滑入衣衫交疊的她的裙裾上，暈開小小一朵。
方如意嚇得猛吞口水，小手拽緊裙裾。
此時，謝重庭身後，薛仲謙握著大刀疾衝過來，「先帝早已下了聖旨，將表姐下嫁於我。
陛下此舉，未免有失公允了！」
楚君屹眸光一冷，轉身提起大刀，握住手中，迎了上去。
方如意心都要跳出來了，「別打了！我誰都不嫁，誰都不嫁！」
做他們誰也得不到的白月光總好了吧。
公平了吧。
然而，電光火石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方如意看著雙雙已經倒入血泊之中。
現場只剩她一人，頭頂還飄著鵝毛大雪，目下是兩具屍體，以及虎視眈眈而來的禁衛軍。
「桐璋郡主弒君篡位，殺！」
她從夢中驚醒！
但彼時，她已經習慣了這些，畢竟都做了好幾年了。
而且因為現實與夢境大相徑庭的緣故，後續做的夢越來越不靠譜，就像夢境里薛仲謙還活著，還跟九表弟同歸於盡了，而現實中他已然廢人一個，再無起複的可能。
所以，這個夢，她只當是做了個噩夢，也並非放在心上。
倒是唯一一點與夢境對上的便是，她的確被賜婚給薛表弟。另外，她此刻也已是郡主身份。
國公府以及皇后連同九表弟扳倒仁和帝和四皇子厲王之後，九表弟登基為帝，論功行賞，便將她封為郡主，還拿太后（彼時皇后已為太后）為借口，將她圈在宮裡。
為此，朝堂眾臣頗有微詞，紛紛上奏陛下應當顧及人倫禮儀，將郡主送出宮。且，應當及早開設後宮，冊立后妃，及早開枝散葉，鞏固江山。
然後，第二天早朝之上，數百份奏摺奏的都是選秀一事，還有些大臣更是自薦自家女兒。
謝重庭一句話也沒聽，不僅沒聽，還把這波大臣扔到外面，脫了褲子一頓打。
以至於，好些大臣顏面掃地，一時間謝重庭暴君之名傳得舉國皆知。再後來，謝重庭的暴君行為越發簡單粗暴，一言不合就把大臣拉出去一頓打，大臣們再也不敢唱反調，反而某些政令的推行越來越有效率了。
方如意擔心這麼下去，好不容易偏離的夢境，又叫他給拉回來。某日散朝時分，她特意坐在殿外石階上坐等。
眾朝臣魚貫而出，起先見到郡主在外，頗有微詞，因著後宮怎可隨意到前殿來，直到他們發現陛下見到郡主時那是何等的和顏悅色。
郡主一句，「往後莫要隨便打板子，都是些股肱之臣。你這樣會寒了老臣的心。」
謝重庭當場答應，自此便再也沒有打過大臣屁股。
眾大臣悟了。
第二日早朝，又是上百份奏摺遞上去，且奏摺內容都是出奇一致，「桐璋郡主溫良賢淑，端莊聰慧，可勘為國母。陛下，要不考慮下？」
另一本奏摺：臣附議。
其餘奏摺：附議加一。
「這可是你們說的！不是朕不顧人倫，強娶阿姐！」
大臣甲：「我說的，我說的。我同意了。」
大臣乙：「我也不反對。」
謝重庭一記白眼，他還不知道那點小心思。
自打他登基以後，這些個牛鼻子就針對他和阿姐說三道四，明明他們只是挂名的表姐弟，非得在他們嘴裡說的烏七八糟。還不是為了方便他們自己的女兒進宮？
……
大婚當日，國公府十里紅妝鋪了一路。
門外圍觀百姓更是將大街圍了個水泄不通，孩子們蹦蹦跳跳，探著腦袋說要看新娘子。
國公府八個喜婆，腕下各挎一個大籃子，朝著街上百姓拋灑喜糖分發喜餅。
管事嬤嬤拎著一份長到讓她頭暈的禮單，站在門口唱禮單。
除了抬進來的聘禮多到叫人窒息以外，國公府抬出去的嫁妝一樣聲勢浩大，那份嫁妝清單一樣也是長到叫人頭暈。
「新娘子，吉時已到，該上鳳攆了！」
喜婆咧著一張烈焰紅唇，攀著門檻往裡望。
知言正給方如意蓋紅蓋頭，方如意緊張得手心出了一層汗，身邊卻還有個比她先出嫁，如今已身懷六甲的三妹妹捧著一本讓人害羞的冊子，跟她講解其中奧秘，然後又放進箱子底下。
「今晚洞房時，二姐姐莫要忘了看。」
方如意登時臉紅得都快燒著了，幸好有蓋頭蓋著，不打緊。
她其實想說，她已經實操過了，不必講得如此詳細。
但三妹妹那性子，她知道，當年他們趴在被窩裡一起看話本子的時候，她就喜歡具體描述一番。此次嬸娘們叫她來，大抵也是因為他們姐妹感情最好，說這些不至於太羞恥。
「好了，好了，上花轎吧。」方如靜擦了把眼淚，明明她是妹妹，方如意才是姐姐，可就是莫名有種她好像送妹妹出嫁的感覺，想是她出嫁那會，二姐姐也是如此吧。
幸好，她嫁的近，往後還能走動。
「二姐姐，往後還能走動嗎？」方如靜拉著方如意的手，依依不捨，就怕方如意說一句，「不能。」
「能啊，為何不能？你可以來宮裡看我。」
「不，不，不，我才不要進宮呢。九表弟，咳，二姐夫那脾氣……我怕被打屁股。要不還是你出來看我吧？」
方如靜其實在知道方如意跟謝重庭在一起后，試圖勸過方如意再斟酌斟酌，因為她跟謝重庭是同歲，只比他大三個月，想想對著弟弟喊姐夫的場景，莫名就很不爽。
然而，這天總歸還是到來了。
「那都是誤會。他脾氣好的很。」方如意想給謝重庭掙幾分顏面。
無奈他的暴君名聲實在太過響亮，方如靜死活不肯信。據說坊間都道她這是以身飼虎去了，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拜別祖母，拜別叔伯嬸娘之後，方如意被幾個哥哥弟弟抱上花轎。
彼時，弟弟們都已經大了，雖還稚氣未脫，但身量已經明顯有了成年人的身量。
方如意由幾個弟弟依次抱到門口，在大門口被方謹言接住，順手塞了一件禮物。
「哥哥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方如意低頭一看，是很多年前，她送給二哥哥的一套文房四寶，當時她以為是二哥哥送她去的太醫院，作為答謝便買了一套文房四寶。結果二哥哥說替她保管著，等將來她有了良人便轉贈給他。
她當時還以為跟九表弟的感情永遠只能掩於黑暗，沒想到還有一天能見天日，更沒想到二哥哥一直記得當時的承諾。
再抱著那些東西時，已經有了別樣的意義，因為這是二哥的沉甸甸的祝福。
無聲的熱淚奪眶而出，她小嘴一扁，想忍住不哭，卻還是破防，最終雙手環著方謹言的脖子，乾脆哭了一通，臨上花轎又不忘囑咐幾句。
「二哥若是有心儀的人，便把她追回來吧。當今陛下開明聖賢，他不會因為北疆人的身份，便多有猜疑。」
「嗯。」
方如意也不知二哥哥這聲「嗯」是答應了，還是只是讓她安心出嫁，總之聽起來像是飽含了複雜的情緒，哎。
她也不再多說，轉身鑽進鳳攆之中。
「起轎！」
「等等！」
眾人聞聲看去，自後方迎面快馬加鞭而來幾個將士，看樣子是風塵僕僕而來。
為首的副將跪倒在鳳攆外，稟明是奉了大將軍方謹行所託，八百里加急，送添妝來了。
方如意撩開轎簾一看，是幾箱從邊關帶回來的，北疆的皮絨和珠寶。
方謹行如今貴為鎮守邊關的大將軍，不能隨意離開邊關，她懂。偏得九表弟非得來一句，「誰叫他當年反對朕追求阿姐，朕偏不讓他回來！」氣得方如意現在想起來，都有點不想嫁給他了。
想想九表弟不讓大哥回來，大哥還記得她的婚禮，特意千里迢迢趕來送添妝，就難免生九表弟的氣。
但最終隊伍還是出發了，浩浩蕩蕩的隊伍，自國公府出發，過長街，入皇宮。
一系列冗長的冊封大典儀式結束，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方如意仰躺在床榻上，半點不想再動。
宮人在眼前忙忙碌碌，她仿似置身事外一般。
夜裡，門自外推開，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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