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心疼
2.07
定北侯入離歌城一事轟轟烈烈半天，百姓夾道歡慶，不，準確說是被離歌城內眾多女子擁簇著，送進了汴宮。
沈清楓偷偷去看陸焱一事沈府基本沒人知道，除了阿蠻之外就只有沈府的管家鍾伯，不過鍾伯一向偏心沈清楓，見沈清楓頂著病懨懨的身子還出門，頂多也是多嘮叨了幾句，並沒有將這事報上去驚動老爺。
沈鈺總算是將大大小小的祭祀事宜忙完，連祭服都沒脫，直接從卜司殿撂了挑子往家趕。一路忽視了不知多少士大夫的招呼，剛一回沈府，直接就鑽去了沈清楓的屋子裡。
沈家好大哥二話不說推門便入，屋內，沈清楓正在喝著阿蠻準備的熱雪梨湯，被他的開門嚇了一跳，手中捧著的雪梨湯灑出了一點，滾燙的湯汁濺在沈清楓姣白的手指上，瞬間燙出一片紅。
這可把沈鈺心疼的不行，他一個箭步衝上去，還未等阿蠻給他讓座，便直接坐到沈清楓床頭，將他手中的瓷碗接過放在一旁，隨即慌張地捧著沈清楓的手吹了吹：「疼不疼啊老幺。」
沈清楓愣了愣，見自己的手被大哥捧在掌心，腦中塵封的回憶一閃而過，血腥味霎時間充斥著沈清楓的鼻腔，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當初沈家被夏初離下令滿門抄斬的時候，武功強勁的沈鈺渾身是傷，憑著一把斷劍一路廝殺，衝破重重阻礙想要救被綁在高處的自己，最後被一把長劍從背心刺入，長劍劍端沒入土中，將他整個人生生定住，最後跪著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沈清楓面色蒼白，他顫抖著張開嘴唇，大口喘著氣，心口疼的讓他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沈清楓這動靜這把其他兩人嚇得可不輕，阿蠻捂嘴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倒是沈鈺率先開了口，只見他一拍腦袋：「哎呀！這雪梨湯倒是燙了手了，怎的心口又憋著了？莫不是撒了些在胸口？」
沈鈺說罷，便要伸手去瞧沈清楓的胸前衣物，哪知沈清楓兀地將他抬起的手輕輕擋住，緩和了一下呼吸，嘆道：「大哥不必擔心，不過是一時沒喘過氣來。」
沒喘過氣，能是疼成那副模樣？
沈鈺皺了皺眉頭，反正他是不信的。沈鈺又不知道沈清楓心裡的那些纏纏繞繞，他見沈清楓這般模樣，第一想到的就是因為陸焱，更別說沈清楓昨日剛冒雪去那山河殿前大鬧了一番，眼下陸焱又進了城，自己又才去給定北侯主持了祭祀儀式，怪不得自家弟弟心口難受，看到自己這身未換的祭服，這不難受才奇了。
沈鈺忙後知後覺地將身上那祭服褪了個乾淨扔到一邊。阿蠻見狀，忙懂事地抱著那祭服跑了出去。
沈鈺對那定北侯和夏初離都沒有好感，畢竟都是要拱自家白菜的人，硬要說區別，只是一個已經拱了，一個將要拱的區別。沈清楓打小身子就不好，沈家的女主人又去得早，平日里沈石湫忙得不可開交，作為哥哥，沈鈺是又當爹又當媽，雖然沒有一把屎一把尿，但好歹也算是把沈清楓拉扯大了，但哪知自家弟弟對那夏初離死心塌地，不僅如此，還一路追到宮中住著，現在雖然是回來了，卻無緣無故又惹上了一個陸焱。
一個是有名無實的太子，一個是北國諸侯王，不管是哪邊都是一大筆糊塗賬，沈鈺淚往心裡咽，有苦說不出，只求自家弟弟能某日被雷劈醒過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唉——」沈鈺長嘆一聲，勸沈清楓道：「那傀儡太子端的是個皮囊罷了，你又何苦這樣？」
沈清楓低著頭不說話，他只是看著沈鈺握著自己的手，眉眼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沈鈺撓了撓頭，按理說每次他這般勸沈清楓的時候，沈清楓都會立刻反駁他，但今日的沈清楓似乎並不願意說什麼，沈鈺心下一喜，他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見沈清楓突然抬頭看向自己，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大哥，你今日的祭祀，將那定北侯送去汴宮了嗎？」
沈鈺一愣，他不知沈清楓這話是什麼意思，便老實回答道：「送去了，王上特地讓我將人帶去山河殿內呢，禮遇是比較高的。」
「那……」沈清楓想了一會兒，似乎在糾結什麼，隨後開口問道：「他在進入山河殿的時候，有沒有說些什麼？或者，情緒有些奇怪？」
沈清楓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前世雖然他自己在鬧拒婚，但當他鬧過之後，陸焱那邊便將傳聖旨的太監關在了門外，拒不見客。兩人的婚約最後是因為雙方都不同意才作罷的。也就是說，按照上一世的發展，陸焱現在應該去山河殿提這件事。
「奇怪？」沈鈺想了想道：「那倒沒有，他好像還挺……樂呵的？哦對，他旁邊跟著的那個話癆還偷偷跟其他人說是因為他剛剛見到美人了。」
沈清楓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沒再說話。
……陸焱這狀態，怎麼不像是要提出拒婚的樣子？
沈清楓愣了愣，突然，他似乎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是了，陸焱怎麼會退婚？如果他真的想要退婚，為什麼會在自己死後起兵造反，抱著自己的屍體痛哭？所以說，陸焱之所以後面不樂意與他結婚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先鬧了拒婚嗎？
得不到，所以就成全……
沈清楓心下一緊，心中登時五味陳雜。
前世的沈清楓，其實與陸焱並不熟，就算夏桀王給兩人賜了婚，但他倆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面。因為，沈清楓鬧過山河殿後，回家修養沒幾天便又跟著夏初離回了東宮，然後在東宮裡繼續鬧著要退婚，之後事情越鬧越大，沈石湫才頂著壓力，以卿相府為由，帶著點威脅的名頭，去讓夏桀王撤了婚，而那之後不久，定北侯府也表了態，然後這婚便沒結成。自始至終，他倆甚至連一次照面都沒有打過。
而現在，陸焱沒有直接跟夏桀王提退婚的事，真的是因為……他在梧桐大街上看了自己一眼嗎？
作者有話說:
這裡講一下本書的世界觀：
架空史觀參考了一些諸侯元素，世人能接受男男通婚，但畢竟還是少數。一般來說，如果某位士大夫或王家貴族，娶了個男妃或者男妻對仕途有很大影響，同時，王位繼承權也較難獲得。所以沈家人一直勸沈清楓不要喜歡夏初離，也是因為夏初離是太子，如果要順利繼承王位，有很大可能要捨棄沈清楓。——這一點後面會在正文中體現出來，先寫在這裡。
所以夏桀王給沈清楓和陸焱賜婚的側面企圖，大家應該也能知道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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