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尾隨
3.11
陸焱實在是受不了徐如晦的叨逼叨，在勒令他再多說一句話就扣一個月俸祿后，徐如晦終於消停了下來，一路坐在馬車裡沒有講話。但即便他不講話，眼睛卻還是滴溜溜轉著，從馬車窗口伸出腦袋看來看去。
從汴宮到沈府並沒多遠的路，只是臨近過節，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多了不少，大家都在採買過年要用的東西，一路上吆喝聲、砍價聲不絕於耳，市井氣息撲面而來。
陸焱坐在車內閉目養神，他雖然生的英俊，但經過北國風霜和戰場的長年打磨，這張臉若是沒了表情，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教人有股子正在被訓，或是亟待被訓的感覺。說的雅一點，叫霸氣，說的俗一點，就是拽。
當然，這股子拽勁兒並沒有給陸焱的追求者們造成什麼影響，拽勁兒配上他本就令女人痴迷的面貌，竟然生出一股子痞帥的感覺，雖然沒人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但組合在陸焱臉上就是別有韻味。這種韻味一度讓陸焱身邊的男性不願意多去瞧他，比如徐如晦。
所以徐如晦寧願去瞧那大街上滿臉痦子的賣菜大爺，也不樂意坐在車裡面對陸焱的一張臉，跟他大眼瞪小眼。
「唔唔唔！」徐如晦突然渾身抖了一下，雙眼瞪著車窗外的某處，因為顧及著自己的俸祿，他不想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發出一些不明音節。
陸焱煩躁的不行，扭頭不去理他。
「唔唔，唔唔唔。」徐如晦好像玩上癮了，見陸焱不理他，還開始用這種非人類語言哼起了調子。
陸焱被他煩的腦子都要炸了：「你搞什麼！」
「唔？」
「說人話。」陸焱咬牙切齒。
「唔唔。」
「......再不說一刀砍了你！」陸焱直接把腰間長劍抽出了半截。
徐如晦也不逗他了，恢復正常道：「快看，沈清楓。」
陸焱愣了一下，隨即整個人如猛虎一般從座位上瞬間跳了起來，衝到車窗邊扒著往外看，但他看了好半天，都沒有看到那襲熟悉的身影。
「在哪？」陸焱扭頭問道。
「走遠了。」徐如晦聳聳肩：「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所以我只能換一種說話方式了咯！哪知道師兄你理解不了。」
「你！」陸焱氣的真想一劍砍了他，那劍身眼見就要完全出鞘。
徐如晦忙眼疾手快地指了個方位：「往那邊走了！師兄你還不快去！」
陸焱渾身一震，隨即瞪了徐如晦一眼，直接從窗口跳下馬車，眨眼間人便不見了。
「嘖嘖嘖……師兄，你這是怎麼了？」陸焱走後，徐如晦靠在車窗邊，眼睛看著他消失的方位，眸中閃過一抹瞭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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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金銀紙幣、綢帶、瓜子花生……」沈清楓看著手裡早就列好的清單，邊走邊清點著，修長的指尖在紙上劃過，最後在某處停頓：「還要去買一點香火。」
在他身邊的沈鈺聽罷，道：「香火去東坊十方齋買吧，那裡的香火好。」
「好。」沈清楓點點頭道。因為沈鈺的要求，他現在沒有戴斗笠，而是簡單地穿著一身皓衣，兩個袖口為了方便，被他用兩根袖帶扎了起來，長發雖然依舊披散在肩頭，但相比較之前病懨懨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沈清楓本來就長的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生的極好，是屬於那種路人恍然一瞥就忍不住還會再轉頭去細瞧的長相，也正因如此，路人幾番細看后，有人認出了他。
一個剛剛大鬧過山河殿的世族公子，又有誰能不認識呢？
「阿蠻，要不要吃糖葫蘆？」沈清楓完全不介意路人看向自己的眼光，大大方方地走到一個賣糖葫蘆的攤位前。畢竟當年的他本就不在意這些，沈清楓這人骨子裡有著一股子倔勁兒，他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所以當年他毅然決然沖入了山河殿，大鬧了一場，絲毫沒有顧忌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現在他重活了一世，這些事情倒更是不在意了，唯一的區別是，他當年將家人也視作「別人」，而現在不一樣了，所以他才會去見陸焱的時候帶上斗笠，並不是因為自己怕那些流言蜚語，而是怕那些話會傷害到沈家。
「要吃！」阿蠻背著小竹簍，蹦蹦跳跳跑到沈清楓面前，因為跑得很歡，竹簍里剛剛採買的金銀碎紙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呃……」糖葫蘆攤主似乎是認出了沈清楓，他笑的很是牽強，雙手也一個勁搓著，還用搭在肩膀的汗巾抹了一把汗，賠笑道：「這位公子，想要哪種口味的？」
沈清楓沖阿蠻微微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頂道：「快來看看，要吃哪個味道的？」
阿蠻個子矮，只能踮著腳，雙手趴在攤位上伸頭去看，她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指著一個頂端鑲著紅草莓的糖葫蘆道：「奴婢想要那個。」
沈清楓點了點頭，忽的轉頭去問沈鈺：「大哥要吃嗎？」
正在一旁發獃的沈鈺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顯了紅暈，嗔道：「老幺你又打趣我！」
「哈哈……」沈清楓捂嘴笑了笑，他的笑聲很好聽，如清風明月一般，讓那攤位老闆怔了一怔。
「那個多少錢？」沈清楓指著剛才阿蠻要的糖葫蘆，看向攤老闆，出聲問道。
「十、十文。」攤主被沈清楓直直看著，沒來由地打了個結巴。
沈清楓從懷裡掏出一貫錢來，遞給老闆道：「不用找了。」
阿蠻眼裡閃著光，見沈清楓付了錢，一把便將那糖葫蘆拿了過來，嘴裡「謝謝少爺」幾個字話音還沒落，頂端的草莓便被她含入了嘴裡。
「走吧。」沈清楓眼中溫暖一閃而過，幾人便再度並肩離去了。
見沈清楓幾人走的遠了，攤主身邊的眾人忽地圍了上來。
「剛剛那個就是沈家的小公子沈清楓吧？」路人甲問道。
「絕對錯不了！我侄子在宮內當差，親眼見過的，就是那個丟人現眼的斷袖！」路人乙「呸」了一聲。
「都說那沈清楓是個潑皮性格，囂張跋扈，死心塌地喜歡著太子。他剛剛來買糖葫蘆，沒有為難你吧？」路人甲問道。
攤主有些發怔，他看著手中的一貫銀子，眼中也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要我說，那沈清楓就是個禍害，喜歡男人鬧的人盡皆知。沈家可是世家大族，怎的出了這麼個貨色，偌大一個沈家，臉都被他丟盡了！」路人乙嗤之以鼻，指著剛剛沈清楓站過的地方，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對攤主說道：「你還是趕緊把這攤位拆了重做一個，免得晦氣——啊啊！」
領路人乙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眾人皆抬頭看去，只見他的身後，驀地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軀，正是剛剛一直悄悄尾隨在沈清楓幾人身後的陸焱，他此刻陰沉著臉，一手扣在那人的肩膀上，只見他眉毛一皺，路人乙再次慘叫出聲，痛的跪倒在地上，左邊整個手臂甚至直接耷拉了下來，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垂著，竟是被陸焱生生卸了胳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各個市井老鄉們瞠目結舌，又見陸焱一身華服，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眾人登時大氣都不敢喘。
陸焱眉眼間厲色盡顯，犀利地眸子在在場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誰敢再嚼沈清楓的舌根，狀如此人！」
作者有話說:
補昨天的更新~~~~
=W=
陸憨憨還是不敢見自家腦婆，對，可以喊他陸慫慫了！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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