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初離
4.15
「我以為你都追去那十方齋內部了，哪知道躲在這巷子里偷窺呢，我的好師兄。」徐如晦幸災樂禍地笑著：「要不你就進去吧，我保證一會你被師嫂丟出來的時候我接著你。」
陸焱罵道：「侯府沒事幹了是吧？你在這裡廢話那麼多？要不要我再給你安排點？」
徐如晦忙舉起雙手：「哎別別別，師弟我事多的可忙不過來了，這不是剛才馬車上與師兄分開嘛，俗話說小別一刻如隔三秋呀，我不見師兄，簡直撓心撓肺地不舒服，這才丟了公務跑出來了。」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的思念啊。」陸焱皮笑肉不笑。
「師兄過獎了。」徐如晦嘻嘻笑道。
陸焱懶得理他，扭頭繼續盯著十方齋正門口。
「嫂嫂怎麼還不出來？這都進去多久了？」
徐如晦「啪」地一下把扇子打開，在這大冷的天里裝模作樣地扇了扇，扇出來的冷風把陸焱凍得一抖，氣的直接一巴掌呼在徐如晦臉上：「你給我趕緊滾回去！」
「幹嘛呀師兄，你又追不到師嫂，我這不看你可憐幫你來么？雖然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咱們就倆人，至少也能讓你啵個嘴兒不是？」徐如晦捂著臉委屈道。
陸焱：「……」事實證明，不要認為能跟臉皮厚的傢伙好好聊天。
陸焱深吸幾口氣，準備把徐如晦當成是空氣。哪知徐如晦又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天都要亮了，還沒出來，不會是在裡面睡了個漂亮花魁吧？」
陸焱臉色鐵青，額上青筋跳動了幾下，整個人的身畔都縈繞著一股子低氣壓。
直到太陽緩緩升起，街坊巷陌再度被行人和吆喝聲充斥的時候，陸焱終是陰沉著臉，低頭啞聲說道：「回府吧。」
沈清楓昨日里回來得晚，但今天一早鳥兒剛叫便睜開了眼睛。他睡眠很淺，這壞毛病還是他小時候跟隨母親流落在外時惹上的，卻沒想到竟然讓他帶了一輩子。
阿蠻早早端來了洗漱用水，搭了小桌子在床上，給依舊坐在被窩裡的沈清楓擦臉。沈清楓重生后變得慵懶了不少，或許是心中的執念被斬斷，他也漸漸放鬆了自己的神經，任由阿蠻擦著，阿蠻三下五除二給他洗漱完畢，便問他早膳要吃什麼。
沈清楓隨便說了幾個甜點，阿蠻瞭然地點點頭，端著臉盆小跑著出去了。
日上三竿，今日沈石湫和沈鈺都忙，他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躺著，遂起了身，自己穿了衣服收拾妥當，阿蠻端著早餐進來的時候看罷一愣，問道：「小少爺今日要出門嗎？」
「嗯。」沈清楓點點頭。昨日夜裡柳眉給了他情報，讓他可以避免「不想見的人」。但這情報肯定不是免費的，十方齋是商賈，商賈做的都是公平生意，斷不可能免費提供情報消息，所以他今日準備再去一趟十方齋，問清楚對方到底想要自己的什麼去換，免得之後別人藉此事坐地起價。
況且，如果想要保住沈家，這柳眉，早些接觸也是好的。
「去哪裡呀？」阿蠻癟嘴：「小少爺身子還沒怎麼好利索呢，萬一出門落了啥病可怎麼辦？」
沈清楓笑了笑，嘆道：「我自己怎麼會不愛護自己的身子呢？放心吧。」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鍾伯的聲音：「小少爺。」
沈清楓一愣，走到門前將房門打開道：「鍾伯，什麼事找我？」
鍾伯雖然一把年紀了，但身子骨依舊很是硬朗，說話也是中氣十足：「老爺剛剛來了話，讓小少爺今日好好在家待著，他上完朝就回來。」
「爹爹可是有什麼事要交代？」
鍾伯只是搖搖頭道：「老奴不知。」
沈清楓沉默了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瞭然道：「知道了，那我在家裡等爹爹回家。」
鍾伯應了一聲，又問沈清楓身子好了些沒有，還有沒有什麼難受的。沈清楓一一答了，鍾伯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阿蠻將房門慢慢關上，然後站在門外候著，沈清楓獨自一人走回桌前，看著桌上擺好的早膳，悠悠嘆了口氣。
他知道爹爹不讓他出門的原因。
上一世，在陸焱進京后的第二日，夏初離便找來了侯府，求他跟自己回宮住去。當時的自己見夏初離親自找上門了，便趁著沈石湫還在上朝的空檔，二話不說就收拾了東西，瞞著阿蠻和鍾伯，再一次回了宮中，之後便再沒有回來住過。
當年爹爹在去上朝的路上瞅見了往侯府趕的夏初離，雖然也像現在這樣囑咐了自己，但自己並沒有聽。
沈清楓拿起了一個豆沙包，慢慢咬了一口，像是吃不出味道一般機械地嚼著。
他眼神黯然。
終於要再見面了，夏初離。
陸焱一夜沒睡，回侯府後本來想要補個覺，但他卻一點都不困，前一刻剛邁入卧室，下一刻便又從卧室走了出來，說還是要去沈府一趟。
饒是徐如晦這種八卦他媽給八卦開門，八卦到家的人都懶得再跟他瞎折騰。徐如晦頂著倆熊貓眼，給了陸焱一個「你是真有病」的眼神后，「啪」的一聲關上房門，補覺去了。
陸焱沒有再坐馬車，而是徒步往沈府走去。
他說不上自己為什麼那麼執意要見沈清楓，儘管他知道自己可能不敢直接見他，只是想遠遠地瞧上一眼就好。
一個月前，還在北國的陸焱突然接到了夏桀王傳來的詔書。
那是一封他看了之後，一瞬間喜上眉梢但又立刻如墜冰窖的詔書。
夏桀王將沈清楓賜婚給了他，並讓他儘快回離歌完婚。
沈清楓對夏初離愛的無法自拔，這件事情陸焱早就知道，所以他在五年前毅然決然回到了北國，他用戰爭麻木自己，用公務使自己變得繁忙，只為了讓自己的思緒在茫然之時，不去想那張夢裡被他描繪了無數次的面龐。
但夏桀王竟然下了賜婚的詔書。
山河殿內，夏桀王語重心長地捏著陸焱的肩，聲音低沉而沙啞：「表弟，你也知道，離兒是要繼承大統的，那沈清楓不能再跟離兒混在一起了，本王知道你喜歡沈清楓，剛好能成人之美……你說可好？」
那一瞬間，陸焱便什麼都懂了，同時，心裡瞬間被扎了無數根利刺。
是了，夏初離是要繼承王位的，斷不能與一個男子私交過密，所以夏桀王將沈清楓賜婚給了陸焱，口上說的是要成人之美，但實則是將陸焱的真心當做了工具，雖是幫了陸焱一把，但他就算娶了沈清楓又如何？沈清楓如痴如狂地愛著夏初離，他終究會因為這件事恨透了他，他就算能用婚約鎖住沈清楓，但到頭來只能是相互折磨罷了。
陸焱攥緊了拳頭，眼裡痛苦神色盡顯。
後果他都明白，但他在山河殿內，看著夏桀王的臉，一瞬間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因為，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僅有的一次能得到沈清楓的機會，倘若錯過了，他與沈清楓，便會走向陌路，此生再無緣。
陸焱曾將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地隱藏了起來，卑微而大度。五年前長亭送別，他本就做好了一輩子不回離歌的準備，但卻自始至終不敢上前擁抱站在夏初離身邊的沈清楓。
奈何梧桐大街上，他恍然一瞥，看見了那個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兒。
他是專程來看自己的嗎？
陸焱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他覺得，這也許就是他執意要見沈清楓的原因。
如果沈清楓對自己完全無情，他會再次離開，但只要沈清楓對自己有那麼一丁點的珍惜，有那麼一丁點不同於其他人的感情，那他絕對不會放手。
侯府離沈府並不遠，但這段路陸焱卻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看到了沈府兩個大字，和站在沈府面前，穿著一身華服的，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站在沈府前的夏初離突然感覺到了有一股子強烈的視線，他頓了頓，驀地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不解：「王叔？」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預告：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陸慫慫終於要見到自己的媳婦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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